了。”
苏泥放下笔，故意用沾着赭石的指尖碰了碰林婉柔的袖口，留下个小泥点，“妹妹听说，江南的新妇出嫁时，都要在嫁衣上留处‘瑕疵’，说是‘不圆满方得圆满’——嫡姐这霞帔，怕是要成京中佳话了。”
绣房外突然传来轻咳声。
陆明远穿着月白常服，手中捧着本《江南百戏图》，看似随意地踱步进来：“什么佳话？
倒让我听听。”
他目光扫过霞帔，在凤凰尾羽的泥纹上顿了顿，袖中收藏的泥块似乎在发烫——那是他昨日让小厮从苏泥房里“借”的，上面还留着未干的赭石印。
林婉柔立刻换上笑脸，莲步轻移：“不过是庶妹淘气，弄脏了嫁衣，不想反倒弄巧成拙。”
她特意加重“庶妹”二字，想让陆明远嫌弃苏泥的粗鄙，却见他反而凑近霞帔，指尖几乎要碰到泥纹。
“这堆绫绣的技法，倒是与《百戏图》里记载的‘泥彩塑’有几分相似。”
陆明远忽然转头，盯着苏泥指尖的赭石渍，“苏姑娘可曾见过民间匠人作艺？”
苏泥垂眸避开他的目光，想起三年前在庄子上，曾见过烧炭匠的儿子用河泥捏菩萨像，泥里掺着炭灰和野花汁：“回侯爷的话，不过是小时候在庄子上玩泥巴，不想今日派上用场。”
她故意把“玩泥巴”三字咬得极重，像在提醒对方，自己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。
陆明远却笑了，那笑容像春日融雪，让绣房的空气都暖了几分：“玩泥巴能玩出堆绫绣的神韵，苏姑娘这双手，倒比宫里绣娘的还金贵。”
他转身时袖摆拂过案头，顺走了苏泥用剩的赭石泥团，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捏，泥团里竟混着细小的槐树皮——是了，这河泥取自侯府后巷的老槐树根，那里的泥土带着天然的黏性。
绣房里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。
林婉柔看着陆明远对苏泥另眼相看，牙根咬得发酸，却不得不让绣娘照着泥纹补绣。
苏泥趁乱退到角落，见小满正对着她比手势——方才陆明远顺走泥团时，小满看见他腰间的玉佩闪过微光，正是祖母当年赏给嫡子的双龙佩。
“小姐，侯爷莫不是对您的泥巴感兴趣？”
小满低声道，眼睛盯着陆明远离去的方向，“方才他看您的眼神，跟看那些破铜烂铁时一个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