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?
你以为开个集市,分点小利,就能让那些婆子们对你感恩戴德?”
探春将珠子拍在桌上:“至少她们知道,跟着我,能活得明白。”
王熙凤瞬间剧烈咳嗽起来,帕子上咳出几点血星。
探春这才注意到,她鬓角竟添了白发,比上个月省亲时老了十岁不止。
“你以为我不想让这府好好的?”
王熙凤抓住探春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,“有些事,由不得你我——就像这风……”她指向窗外簌簌作响的竹林,“你以为是你在追风,实则是风在推着你走。”
探春猛地抽回手,袖中掉出半块通灵玉——那是她今早从丰儿尸身上取的。
王熙凤瞳孔骤缩,脸色瞬间煞白。
“姐姐可知,丰儿手里的胭脂,与姐姐妆匣里的一模一样?”
探春将玉放在桌上,“她临死前,恐怕是想告诉我们,有些东西,就算沉在井里,也会被人捞起来。”
离开凤姐儿房时,天已全黑。
探春站在穿堂里,听着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,想起小时候,王熙凤总爱把她抱在膝头,用金簪给她画眉毛,边画边说:“三丫头这双眉,生得比男子还英气,将来必成大事。”
风越刮越急,吹得灯笼左右摇晃,照出穿堂墙上的裂痕。
探春摸出袖中的算盘,轻轻拨了拨——她算得出账册上的数目,却算不出这深宅大院里,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<“姑娘,集市那边清点完毕,今日共得银三百两。”
侍书递来账本,手指冻得通红,“按您说的,一成利分给婆子们,她们都夸姑娘心善。”
探春望着漫天风雪,忽然笑了。
心善?
她不过是在这将倾的大厦里,给自己垒一块能站得稳的砖罢了。
“明日把集市挪到沁芳桥边。”
她将算盘收进袖中,铜珠在掌心烙下浅痕,“再让人去请宝哥哥,就说我新得了苏轼的《黄州寒食帖》,请他来题个字——顺便,让他带几坛好酒。”
侍书愣了:“姑娘要请宝二爷喝酒?”
“是啊。”
探春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黛玉葬花冢,想起宝玉曾说她“才自精明志自高”,此刻却觉得这志向,竟比这冬雪还要凉薄,“风大了,得喝点热酒,才好御寒。”
风起于青萍之末,而探春知道,这风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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