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字,不是血。
而现在,屋内烛火通明,仿佛有人刚刚点燃。
“有人?”
他低声问。
李明没回答,手指按在门框上摸索,突然停在一处——木头上刻着细小的符文,已经氧化发黑。
“锁魂纹。”
他声音发冷,“这屋子死过十三个人。”
张汝贞刚要迈步,突然听见屋内传来“咔哒”一声——像是梳子搁在妆台上的轻响。
镜前有人。
铜镜里映出一个女子的背影,长发垂腰,正用翡翠簪子慢条斯理地通发。
她的动作和昨夜梦里一模一样,可张汝贞分明看见,这一次……镜中是有脸的。
——是柳莺。
可那张芙蓉面上没有眼睛,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,血泪顺着脸颊滑落,在下巴凝成血珠,“啪”地砸在妆台上。
“别看镜子!”
李明一把拽住他,可已经晚了。
张汝贞的视线像是被钉死在镜面上,柳莺缓缓转头,没有眼珠的空洞“望”向他,嘴角却勾起一抹笑。
“你来了……”声音不是从镜子里传来的,而是直接炸响在张汝贞的脑子里。
剧痛瞬间贯穿太阳穴,他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门边的花架。
瓷瓶砸碎在地,飞溅的碎片划破他的脚踝,可流出的血……是黑的。
“阴血。”
李明脸色骤变,一把撕开他的衣领——胭脂记已经爬到锁骨,紫黑色的纹路像蛛网般向心口蔓延,而最骇人的是,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字迹,像是有人用针蘸着墨,一笔一划在他血肉里记账。
癸未年六月初七,张汝贞,欠风流债一桩利滚利,今当以命偿“这是什么?!”
张汝贞声音发颤。
李明从怀中掏出一把糯米,按在他心口。
米粒刚触到皮肤就“嗤嗤”冒起黑烟,转眼焦黑如炭。
“阴债。”
李明咬牙,“活人欠债,死后为奴。
你祖母当年用梳头手艺换了你的阳寿,现在债主来收账了。”
张汝贞突然想起账册上那行字——张周氏,自愿入扣,换孙儿平安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摇头,“我祖母死的时候,我才三岁!”
“正因如此。”
李明冷笑,“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?”
窗外突然狂风大作,烛火剧烈摇晃。
镜中的柳莺站了起来,黑洞洞的眼窝“盯”着张汝贞,缓缓抬起手——她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铜钥匙。
钥匙锈迹斑斑,柄上缠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