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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成逃荒农女,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

朝云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谁偷东西了?”“就是你们,你们姐弟都是贼!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,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,瞧瞧,买了不少东西呢!”小红指着他们怒骂,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:“朝云,咋回事啊?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,可贵重了,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,是不是你们拿了?”朝云扫了一眼小红,回头问三秀和毛毛:“你们有拿耳环吗?”三秀和毛毛都摇头,朝云相信他们。“我们没有偷,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,人在做天在看。”“呵!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?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,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,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?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?”“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。”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。朝云被气笑了,说:“你这样说,倒提醒了我,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...

主角:朝云江朝云   更新:2025-04-18 22:2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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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朝云江朝云的女频言情小说《穿成逃荒农女,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》,由网络作家“朝云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谁偷东西了?”“就是你们,你们姐弟都是贼!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,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,瞧瞧,买了不少东西呢!”小红指着他们怒骂,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:“朝云,咋回事啊?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,可贵重了,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,是不是你们拿了?”朝云扫了一眼小红,回头问三秀和毛毛:“你们有拿耳环吗?”三秀和毛毛都摇头,朝云相信他们。“我们没有偷,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,人在做天在看。”“呵!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?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,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,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?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?”“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。”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。朝云被气笑了,说:“你这样说,倒提醒了我,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...

《穿成逃荒农女,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》精彩片段


“谁偷东西了?”

“就是你们,你们姐弟都是贼!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,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,瞧瞧,买了不少东西呢!”小红指着他们怒骂,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:

“朝云,咋回事啊?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,可贵重了,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,是不是你们拿了?”

朝云扫了一眼小红,回头问三秀和毛毛:“你们有拿耳环吗?”

三秀和毛毛都摇头,朝云相信他们。

“我们没有偷,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,人在做天在看。”

“呵!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?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,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,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?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?”

“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。”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。

朝云被气笑了,说:“你这样说,倒提醒了我,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玉丢了,应该就是你偷的,快还给我们。”

小红一懵,随后大嚷:“你胡说什么?我什么身家,你什么身家?我犯得着去偷你?你识相就赶紧把卖的钱拿出来,然后卷铺盖走人,不然我就报官。”

“你有证据就去报官,没证据就闭嘴。”朝云拉着弟妹转身。

“不许走!大家瞧瞧,偷东西的还这么横呢,这样的人在咱们这就是祸害,你给我站住!”

小红和朝云拉拉扯扯,很快院外又来了一拨人,“红儿,我的女儿,谁欺负你了?”

是小红的爹娘赶来了,她娘直接一个推搡将朝云推到地上,“什么人也敢欺负我们家头上!”

小红爹气势凌人,把眼一瞪,“我们两口子自小供奉府里主子,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霸王敢欺负我女儿?”

小红委屈地说:“爹娘,就是这姐弟三个,来历不明混进府里,搅和得我和小翠都住不下去,偷了我东西不说,还诬陷我偷他们的东西!”

小红娘直接去拉朝云:“走啊,咱们去见官!”

周围人都开始说教起来:“把耳环拿出来吧,不然赶出府去,你们只能流落街头。”

还有人推搡三秀和毛毛,“是不是你们手脚不干净偷的?小小年纪就偷东西,不学好!”

三秀和毛毛害怕地哭起来,小红觉得自己大胜,开始将姐弟三人的东西往外扔。

朝云奋力挣扎,小红娘对她又拧又掐的,弟弟妹妹淹没在人群中,院子里闹得乱糟糟的。

“闹什么?!”

突然一声暴喝,场面安静下来,是钱嬷嬷来了。

小红娘立即上前,添油加醋说了一遍,反复强调:

“她婶子,这样的祸害可不能留府里了。”

“是啊,以前从来没丢过东西。”其他人都帮着附和。

朝云看出来,小红一家在这里很有势力的,其他人都忙着讨好他们。

钱嬷嬷只板着脸问朝云:“是不是你们偷了东西?”

小红的娘张娘子嚷嚷:“你还问啥呀?铁定是他们!”


刘夫人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,“无缘无故的,国公夫人怎么给我送帖子?”

周嬷嬷拍手说:“哎哟太太,指定是听说了咱们二姑娘,想见一见的,您赶紧准备起来吧!”

“对对对,快,叫裁缝来,给姑娘量身制衣,再叫琳琅阁的掌柜来,给姑娘搭配首饰。”

二姑娘刘令书这阵子的阴霾因这个消息才散去,开开心心裁衣。

又有送布料的,人来人往,紫薇阁热闹得很。

三姑娘出来张望,不知道有什么喜事,她看到观棋也在看,问她:“观棋,你知道二姐姐要干什么吗?”

观棋百无聊赖地说:“肯定又是要出去赴宴了。”说完回晴翠园了,反正太太不会带她们去。

晚上,刘老爷回来,问刘夫人准备得怎么样。

刘夫人乐呵呵地说:“老爷,您放心,书儿的衣裳首饰我都让定制最时兴的。”

“那贞儿和丹儿呢?”

刘夫人的笑戛然而止,“老爷,贞儿和丹儿很少出门,也不爱出门,且这次是去国公府上,若是出了点差错,可就让人笑话了。下回,下回我带她们多出去历练历练再说吧。”

“哎,你不知道,”刘老爷摇摇头,“这次姜夫人摆宴,是上次皇上征集诗作,她女儿拔了头筹,皇上有赏赐下来,所以才阖府庆贺。他们给咱们送帖子,也是因为贞儿的诗作得了皇上赞赏,你怎能不带贞儿?”

“啊?”刘夫人呆愣在原地。

“所以你就带她们三姐妹去,连带着书儿和丹儿都沾光。”

刘夫人由喜转怒,难道她女儿还要沾那个呆木头的光?

晚上,观棋得知这次大姑娘也去国公府的时候,喜得满院子蹦跳。

朱姨娘带着红袖过来,笑着说:“这丫头,小心崴了脚。”

她将压箱底的首饰都带来了,说要变卖给女儿准备赴宴的衣服首饰。

大姑娘不舍得,朝云也说:“姨娘,这次国公府的宴会,哪家不是穿金戴银、争奇斗艳?咱们这点钱折腾完了也不够的,不如另辟蹊径,走素雅清丽的路线。”

为此,朝云和观棋研究了好几天的发髻式样;用上次用剩下的粉色轻容纱,用蓼蓝染成浅紫色,两人熬了几个大夜,做了朵又大又美的永生花。

绢花常见,为了别出心裁,朝云用细细的银丝,末端粘了蓝色的米珠,缠在花上,行动间米珠轻颤,灵动优雅。

出发那天,大姑娘一身浅紫衣裳,发髻是改动的垂鬟分肖髻,发髻下簪上那朵永生花,余发做燕尾垂在肩上。从前面看,永生花隐在发髻间,清新温婉,极衬大姑娘的气质。

二姑娘今日极为华贵,一身流彩织金粉牡丹袄裙,凌云髻高耸巍峨,以金丝织粉彩宝石缠绕其间,两侧是粉珍珠步摇,并数支点翠簪子,鲜艳夺目,身上手上佩戴的璎珞、手镯更不用说。

三姑娘也被姨娘往成熟了打扮,那些首饰平日不见戴过,也都价值不菲。

刘夫人穿了身郁金色绣牡丹的锦裙,雍容华贵,因天气冷了,她今日戴了一个抹额,正是大姑娘绣的那个珠绣牡丹抹额,正好跟她衣服相配。

刘夫人扫视一下,见大姑娘和三姑娘被自己女儿衬托得如同两个丫鬟一样,心下满意,便让上车前往国公府。

朝云和观棋都跟着去,三人共乘一辆马车。

到了国公府下马车,朝云看到角门灯笼上写着姜字,不知是不是给自己施粥的那一家。若是,说明国公府是个仁善的好人家。

国公府真大,估计得有好几个刘府大,一步一景,亭台楼阁、假山池塘,应有尽有,简直是住在了景区里。等走到摆宴地方,大姑娘腿都酸了。

国公夫人是个三四十岁面善的妇人,在垂花门迎接客人,有些第一次来的,还准备了见面礼,大姑娘、二姑娘和三姑娘各得了一个金镶宝石戒指。

周嬷嬷悄悄和刘夫人咬耳朵:“太太,国公府出手就是阔气。”

刘夫人示意她先别说话。

等到了里面花厅,夫人、千金姑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,不时有哈哈哈的笑声传来,朝云觉得,气氛还不错。

二姑娘有认识的朋友,自去说话,大姑娘找了个椅子坐了,三姑娘也认生,在她旁边坐着。

正无聊着,国公夫人姜夫人笑着进来,找到正寒暄的刘夫人,笑道:“老夫人知道您第一次带女儿来,让姑娘们去正堂见见呢。”

刘夫人立即唤来二姑娘,大姑娘和三姑娘紧随其后,跟着姜夫人去了老夫人的正堂。

这里已经有不少年轻姑娘,都身着绫罗绸缎,小姐和丫鬟几乎分不清,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眉眼跟国公夫人相似,坐在老夫人身边,穿着不俗,朝云猜测她就是作诗拔得头筹的姜家女儿。

“老太太,刘家的姑娘来了。”

老太太闻声转过头来,二姑娘已经在刘夫人的示意下上前见礼,大姑娘和三姑娘在后面跟着行礼。

老夫人笑起来很慈祥,拉住刘令书的手问:“这是家中行几?”

刘夫人说:“老太太,这是我女儿,家中排第二,这是大姑娘和三姑娘,老大老三生性寡言,不像我这二女儿见人就爱说笑的。”

“哦,三个姑娘都跟鲜花似的,又有才华,听说皇上在朝堂上都夸作诗做得好呢。”

“哎哟——”老太太一句话引得在场夫人们唏嘘不已,都高看刘家一眼。

刘夫人喜得跟什么似的,跟二姑娘说:“老太太当众夸你呢,还不快谢谢老太太。”

二姑娘赶紧又磕个头,老太太让人拿了个羊脂玉的簪子来,送给二姑娘,这下大家都以为作诗的是她了。


谁懂啊家人们?一觉醒来穿越了!

不是公主,不是千金,是个难民!

江朝云本是一个普普通通帝都打工人,摸爬滚打多年,苦辣酸甜尝尽,每天最大的期待就是回到小出租屋悠闲吃个饭、舒服睡一觉。

小被窝那个暖和呀,结果越睡越冷,梦到自己跟着一群人逃难,路上不断有人饿死冻死,朝云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梦,不用怕,结果一睁眼,天塌了!

自己正躺在野外的路边。

原身是个十三岁小女孩,瘦骨嶙峋,大冬天穿着单衣,满是补丁且不合身。

她只记得自己跟随家人逃难到这里,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活着了。

她是谁,叫什么,来自哪里,几乎都不记得了。

这就是穿越吗?为什么自己不是穿成公主千金?莫非她穿到种田文里,老天会给她一个异能?

于是朝云开始全身翻找,试图找到一个宝物,或者一个印记,这里面通常会有一个空间,说不定自己的小出租屋跟着来了。

然而除了一身脏污和穷酸外,啥也没有。
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,平日里她最大的恶行,就是咒骂自己的领导,但不用发配到这种地方受罪吧?

这种死法太煎熬,朝云开始爬起来挖草根。

冬天的冻土硬邦邦,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手指磨出血,总算挖出来一节草根,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了,觉得更饿了。

天阴阴的,似乎要下雪,朝云决定往前走,希望能找到一个草垛,或者一个木屋,能让她睡一觉,睡着了,说不定就回去了。

莽莽荒原上,只有稀稀落落几棵树,朝云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小路上。

“哇——”

忽然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喊,一抬头,路边有一个冻死的妇人,她身边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,正在哭。

朝云头也不敢抬地走路。

但走过一段路后,朝云又转身回来了。

她冷漠地过来,忍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扒妇人的衣服。人快要死的时候,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。

这似乎是个棉衣,但里面应该是棉絮混着干草,又大又脏、硬邦邦,但对现在的朝云来说,简直是宝贝一般。棉衣加身,朝云觉得好受多了。

小孩停止了哭泣,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,就像流浪的小猫。

朝云却不敢看他,穿好衣服赶紧离开。

她在心中默念:“泥菩萨过河,自身难保……”

不理智的善心行为会把自己拖进深渊,要狠心呐!

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

小孩在后面叫她,一声一声,摧人心肝。

朝云长叹一声,认命地回头了。

她终不能违背自己的心,她抱起了小孩,小孩仿佛找到了依靠,乖巧地把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,抽泣两下,安静下来。

“你可真乖,我穿了你娘的衣服,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吧。”

朝云打算着,将来把小孩子卖掉,卖给一个有钱人,这样孩子生活会更好,自己也有钱吃饭了。

嗯,就这样办。

本就体力不支,朝云抱着孩子更耗体力,越走越感觉两腿轻飘飘的。她便放下小孩牵着他走,说话都没了力气。

“小孩,你妈妈若是在天有灵,就保佑咱们活下去……”

嘭一声!朝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,小孩哇一声哭了起来,小手扒拉着朝云的头发。

茫茫的天地间,孩子的哭声显得如此无助,听着让人肝肠寸断。

好在朝云被哭声叫醒了。

她艰难地爬起来,发现自己身下有一块硬邦邦灰白夹杂着青绿色的东西。她拿起来扣了扣,闻了闻,灰白的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。

“是大雁粪!”

朝云立即咬了一口,外面是干硬的,里面还有些软和,似乎还有未消化的麦苗,吃起来就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好吃。

“真好吃啊!”朝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,“活着真好!”

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小半,看着小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睛,朝云掰下来一小块,捏碎了喂到小孩嘴里。

“吃吧,吃了就不饿了。”

小孩用舌头舔尽所有的渣渣,那样子看在朝云眼里,可怜又可爱。

朝云叹道:“小孩,这一定是你妈妈保佑我们,可惜呀,你妈妈要是能再坚持一会,她就能捡到大雁粪了。”

朝云有了些力气,站起来四处查看,果然又让她找到几块干了的大雁粪,刚捡起来,后面突然传来声音。

朝云回头一看,是一群逃荒的人,男女老少的,有十好几人呢。

她眼珠快速一转,将大雁粪包起来藏在身上,拉着小孩走到路边。

人群从两人面前经过,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、面黄肌瘦,男人推着车、挑着担,车上坐着老人,担上挑着些家用品。

朝云问:“大爷、大叔、婶子,你们往哪去?”。

“逃难去,往南边走,南边暖和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。

“南边有吃的吗?”

“有啊,天子脚下,皇上能不管我们老百姓吗?”

“皇上好,皇上一定给我们吃的。”一群饿得头晕眼花、走路斜斜歪歪的人念经似的,仿佛念了这句话,就有力气继续走下去。

朝云捏了捏小孩的手,“咱也往南边去。”

于是她牵着小孩的手,跟在了队伍的后面。有了大部队,朝云觉得安心许多。

夜晚,朝云跟随逃难的队伍歇在了一处山脚林子中。

肚子依然很饿,全身发冷,她将大雁粪紧紧藏在胸前,小孩蜷缩在她身边睡觉。

睡到半夜,朝云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,她猛然惊醒,发现大雁粪还在,被拖走的是小孩子。

朝云本能地追上去,“你们干什么?”

一个大汉两眼冒着贪婪的光,仿佛已经变成了野兽,对她说:

“女娃,这小孩活不了,走不到南边就要饿死了,不如趁现在还有肉,吃了吧。”


很快院里出来了人,似乎是管家,命人挨个登记他们这些人的来历、身份。

“叫什么名字?”

“江朝云。”

“从哪来?”

“从北边逃难来的。”

“多大了?家里还有什么人?”

“嗯,十三岁,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和三岁的弟弟。”

“会些什么?”

“什么活都会干,洗衣服、劈柴、烧火、浇花、种菜,我还会记账。”

登记的老大爷笑了笑,“你还会写字啊?”

“我认字,基本的都认识,也会写。”

朝云大概会跟着繁体字猜到它的简体字,算是认字吧。

“那你写个自己的名字我瞧瞧。”

朝云写下了自己的名字,老大爷点了点头,“三个写对两个,还行。”

登记完了,朝云就在一边等候,满心期待自己能被选中。

哒哒哒,有马蹄的清脆声,朝云抬头一看,是那天救火的骑马少年。

“少爷,您回来了。”

朝云赶紧低头,原来他是这家的少爷,这下可怎么办?

“这是在干什么?”刘易行问。

“太太说外院要买些粗使仆役,咱们正在挑选呢。”

刘易行的目光扫过来,依旧很锐利。

朝云尽量把头低下去,隐藏在众人之间。

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刘易木,还是一眼发现了她。

“你,那个低着头的,你出来。”

朝云挪了出来,想了想,乖顺地曲下双膝,给刘易行磕了个头。

马上的刘易行问:“你要来我府上做事?”

朝云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,只坦诚道:“大人,奴婢姐弟三人无依无靠,流落街头,奴婢只是想靠双手挣点钱,养活弟弟妹妹。”

“万一我这府上走了水,我找谁去?”

朝云急忙磕头:“大人,奴婢虽愚蠢,但也知道好歹,若能来到府上,大人您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,主人家兴旺,奴才们才能过得好,求大人给一条生路吧。”

“好一张嘴皮子,抬起头来看看。”

朝云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,抬起头来,眼泪汪汪,眼神哀怨,苍白的小脸像一朵小白花。

刘易行瞅了一眼,觉得自己在欺负人。

他对管家说:“秦叔,你看着办吧。”

负责挑人的秦叔秦管家对两人的对话一脸懵,等刘易行进府后,他叫来朝云细细问话。

“你是怎么认识我家少爷的?”

朝云赶紧说好话:“奴婢刚到金陵城,夜里住的地方起了火,是大人及时赶来,救下我们姐弟。大人年少有为,为人正直,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,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。”

秦管家听她口齿清晰,对他家少爷满口夸赞,内心更满意,揣摩了一下,对朝云说:“你是个伶俐人,来府里当差吧。”

朝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:“太谢谢您了!您就是我们姐弟的救命恩人。”

周围人纷纷侧目,对这个瘦小的丫头能进府这件事,十分不满。

“哟这小身板能干啥啊?”

朝云不理会,爽快地签了卖身契。

奴不奴才的已经无所谓了,先填饱肚子再说。


这是她第一次进前厅里的会客厅,木质的地板,黄花梨木的桌椅,蓝底粉彩的高颈瓶,红珊瑚做的宝石盆景,汝窑天青色茶具,就连坐垫上的刺绣都精美非常,流光溢彩。

朝云低着头,将茶水放好,然后悄声退下。

“若能和刘大人结成亲家,那是犬子几世修来的福分。”

“哈哈哈,也是小女的福分。”

朝云心说,看来府里的大姑娘要定婚事了。

一旁的秀儿嘴闲不住,跟朝云搭话问:“听说钱嬷嬷要走了,临走前还给你个美差,对你可真好,你是她亲戚吗?”

朝云微笑说:“钱嬷嬷对咱们都是一样的,只有像秀儿姑娘你这样聪明伶俐的才能一来就当前厅丫鬟。”

“我这算什么美差,你当管账丫头才是美差。老爷是男主子,但府里真正管事的还是夫人。”

朝云想了想说:“我倒是见过几回夫人,听说夫人最近在张罗大姑娘的婚事,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?”

秀儿努努嘴,“没瞧见吗?宫苑使于大人家的小儿子。”

朝云眼睛一瞥,原来会客厅旁边的暖阁里还有个少年郎。

一身天青色长袍,腰间束着月白色腰带,上面有镶嵌着红玛瑙珠,坠着一块鹅黄琥珀,色泽明艳。

朝云第一时间冒出个想法:颜色搭配过多。

旋即那少年郎转身,朝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。

是他?

大姑娘的婚事

“是不是风流倜傥?据说是家里最受宠的,宫苑使大人专管皇家园林,那可是能见着皇上的。”秀儿一脸向往。

朝云只尴尬地陪着笑一下。

这位于公子,朝云是见过的,要问朝云为何见过,那是因为他经常搂着美婢、艳妓逛花鸟市场,累了就去旁边的醉花楼里休息,是个十足的纨绔。

只是今日的他看起来十分谦卑有礼,刘老爷看他一表人才,估计也满意得很。

朝云感叹,大姑娘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呀。

不过转念一想,这个时代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?只要不宠妾灭妻就烧高香了。

当值半月,府里几乎都知道大姑娘很快要订亲了,说于家小公子英俊潇洒、温和有礼,嫁过去就是享福的。

钱嬷嬷也正式离府去刘家的庄子上了,朝云特意来送她,帮她打点行囊。

“嬷嬷,这是我做的几对护膝,您带过去穿,庄子上冬天肯定比这里冷。”

“这是几双厚鞋垫,您得注意别冻着脚,脚暖和了腿才能暖和。”

钱嬷嬷颇为感动,用心叮嘱她一些老爷夫人的喜好,让她平时注意。

“对了嬷嬷,听说府里大姑娘跟于家订亲了,您常在外面走动,这家的小公子怎么样呀?”

钱嬷嬷说:“府里的人都是应声虫,于家那个小子才不是什么好人呢,早年间打死过人,不过是个青楼的姑娘,于家花了钱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渐渐地也没人提了。”

朝云震惊,原想着于家公子只是花心,没想到还暴虐呀。

她担心地问:“不知道大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?”

钱嬷嬷瞅她一眼:“你可别多嘴,这门亲事是夫人亲自给定下来的,夫人嘴里都说这于家小公子好,你要是多嘴说了这些,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朝云赶紧抹抹嘴,“我不说,我不说。”

钱嬷嬷又说:“你呀是个知恩图报的,但咱们做奴才的,一定得有眼力见儿,这府里真正做主的是夫人。你要惹恼了她,说把你撵出去就把你撵出去,你还是外面的,无依无靠。”

朝云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,老老实实当她的茶水丫鬟。

丽莲自从去了大少爷的院子,就搬去二进院子住了,朝云没怎么见过她。

这天抬来了两盆粉嘟嘟的西府海棠,丽莲跟其他丫头过来搬。

她完全变了样子,浑身散发着少女的娇美。

“丽莲,丽莲。”朝云喊她。

丽莲陡然见到朝云,脚步顿住。

“朝云,你有事吗?”

“没事,就是许久不见你了,你在内院怎么样?”

丽莲似乎有些尴尬,“不怎么样,月钱没怎么多,做得还是体力活。”

朝云微微一笑:“我瞧着你气色不错嘛,一定是日子过得很好。”

丽莲脸色微红,忙说:“我内院还有事,不能跟你闲聊了。”然后匆忙走了。

丽莲心中有愧,她爹娘给了周嬷嬷十两银子,挤掉了朝云,才换得这么一个差事。

不过现在在大少爷院里当值,那是什么都不能比的。

她每天都要把院子打扫的好几遍,让少爷的鞋子走上去,不会沾染一丝尘埃。

想到这里,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愧疚的,本来就是谁送的礼重谁才能得到好差事。

朝云做茶水丫鬟很无聊,平时不能做绣活,又不想跟秀儿闲聊。

不过她很快不用无聊了,因为新来的管事嬷嬷,一来就换了一批人,朝云就在其中。

之前的采办钱娘子已经被换掉了,说她做事不爽利,耽误事。

至于朝云,管事嬷嬷很开恩地让她回去做烧火丫头。

分配差事的时候,很多人拿眼睛悄悄瞥朝云,嘴角都快压不住了。

“嬷嬷,朝云以前可是钱嬷嬷身边的红人,她弟弟妹妹不是府里的下人,还占着府里的房子住呢。”不知哪个多嘴的说道。

“是吗?还有这事?”新管事嬷嬷拔高了声调。

朝云忙说:“嬷嬷,这事是请示过府里主子的,主子仁善,让我们姐弟暂居在这。”

新嬷嬷嘴角一扯,面色不虞道:“你一个烧火丫头,还够得着跟主子攀扯?我不管之前的管事嬷嬷怎么纵容的你,在我这里,一切都要讲规矩,你姐弟可以住在府里,每月交二百文的房钱。”

朝云眉头紧皱,烧火丫头一月才三百多,交二百文房钱,姐弟几个岂不是要喝西北风?

晚上,朝云烧完火去吃晚饭,发现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冷馒头。

“云丫头,过来。”丁婶子偷摸招招手,“婶子给你留的豆豉酱,将就吃吧。”

朝云身体很累,眼睛酸酸的,就着豆豉酱,将那冷馒头吃完。

回到柴房,弟弟妹妹两个乖乖地坐在门前等她,连灯也没点。

“姐姐,你回来了,今天我把被子晒了,睡觉可舒服了,洗脚水也烧好了。”三秀迎上来,和毛毛一左一右拉着朝云的手。

朝云点了油灯,心想以后这油灯也点不起了。

毛毛指着墙上的纸,“姐姐,毛毛会写主子的名字了。”

墙上工工整整写着刘易行、刘令贞、刘令书几个名字,朝云若有所思。


大姑娘刘令贞鼻子酸酸的,耳朵轰鸣,周围人的热闹似乎与她格格不入。

朝云对这种冒认的行为不齿,但如果当众揭穿,只会让外人笑话刘家姐妹为了虚名不顾颜面挣破头,不一定对大姑娘有利。

周围人都向刘夫人道喜,羡慕她养了这么一个才女。

刘夫人笑哈哈:“我这个女儿啊,从小就爱读书,她爹还说,要是个男孩就好了。”

正热闹着,老太太忽然命丫鬟把大姑娘拉去了身边,摸摸她的手,细看她的脸,看得大姑娘羞红了脸。

“这姑娘长得俊,瞧着可怜见的,惹人疼,今年多大了?叫什么?”

刘令贞一张脸粉里透红,小声答了,老太太叫来丫鬟,给大姑娘套上一个羊脂玉的镯子来,又拿出一副玉珠耳坠子,命人给三姑娘。

客套了一会,老太太也乏了,国公夫人拉着刘夫人说话,刘夫人让大姑娘带着三姑娘出去认认人,只带着二姑娘在身边。

她笑着说:“我这大女儿和三女儿啊自小就这样胆怯,见到生人都忘了礼数了,您多包涵。”

国公夫人笑笑说:“你家这三个女儿都惹人疼爱,哟,你这抹额倒精致,我还没见过这种式样的呢,瞧这走线,那么工整。”

刘夫人眼珠子一转,赶紧拉过来二姑娘,“这是我女儿做的,生怕我今日受了寒,非要我戴上。”

国公夫人对二姑娘印象更好了,拉起她的手,“真是个聪慧又孝敬的好孩子,你娘有你真是福气。”

二姑娘含羞带怯,说:“太太您要是不嫌弃,书儿回去给您也做一个抹额。”

国公夫人欣喜:“那真是极好了。”

大姑娘和三姑娘无聊地待了许久,下午才乘马车回府。

回屋前刘夫人叫住大姑娘,说头上的抹额舒适,让她做个更好的,过几日送到正院去。

大姑娘不知缘故,答应下来。

回到院子,观棋止不住地叫骂,朝云都想捂住她的嘴。

“太太真不地道,啥事都往自己女儿身上搂,也不看是不是她的功劳。”

“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,给姑娘寻个好亲事,结果全都他人做嫁衣了。”

大姑娘自己回屋缓了缓,已经想开了,出来叫观棋不要再说了,省得惹事。

朝云问她:“姑娘,你不生气吗?”

大姑娘说:“该是谁的就是谁的,抢也抢不来,争也争不走,顺其自然吧。”

朝云心说,大姑娘看着呆,其实内里通达,心性平和,很多人一辈子也不明白的道理,她这么小就明白了。

晚上,刘夫人跟自己女儿说:“我瞧着国公夫人喜欢你,她还有个儿子没定亲,和你年龄正合适。”

刘令书红了红脸,说:“娘,我真能嫁去国公府吗?”

“怎么不能?现在外面人都知道是你的诗获得了皇上的嘉奖,这是头一份,谁也越不过你去。”

“可是,那是大姐写的。”

“你爹没往外说是哪个姑娘写的,别人都不知道是大姑娘写的。”

“可大姐愿意吗?”

“你放心,娘来摆平,大姑娘那个性子,稍微给她点好处,她肯定不会说。再说了,她一个庶女,有个好名声也不一定被看得上,今儿个国公夫人不就只跟你说了话?”

二姑娘稍微放下心来,又担忧道:“但老太太似乎喜欢大姐。”

刘夫人想了想,有了方法。

过了两天,她找到刘老爷,说娘家有个侄儿,品貌俱全,想说给大姑娘。

刘老爷立即反对:“你那个侄儿,无功无名的,还想娶我的女儿?”

刘夫人劝说:“我那个侄儿最是老实,贞儿又是木头性格,嫁过去不会受欺负。”

“不行,还是埋没了贞儿的才华。”

“哎哟老爷,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,女儿身能靠才华吃饭?还是寻个知冷知热的这辈子才过得舒心。老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?”

从显国公府回来后,刘夫人对大姑娘十分照顾,着人送衣服首饰,每日饭菜也好了不少。

这天刘夫人将朱姨娘叫过去,喜笑颜开地跟她说:

“今天叫你过来,是商量一下贞儿的婚事。”

朱姨娘一下激动起来,这快一年了总算是想起来贞儿的婚事了。

“太太您有合适的人选了?”

“不错,上次老爷说贞儿的诗得了皇上的嘉奖,我娘家人知道了,非要托我说这个媒。虽说女子有才华没什么用,但这些年贞儿懂事听话我是看得见的,便想亲上加亲,做主将贞儿嫁给我娘家侄儿。”

朱姨娘脑海里想一想,太太娘家侄女常来府上的,她也见过太太的侄儿,人确实一表人才。

刘夫人的祖父曾是一个小官,但父亲读书不行,家里就从商了。

听说她这侄儿很能干,接手以后生意越发好了,家里富得流油。若是贞儿嫁过去,一定不会过苦日子。

朱姨娘问:“不知道老爷是什么意思?”

刘夫人说:“老爷自是同意的,回去你跟贞儿说一说,若是合意,年前就把这事定下来,贞儿也十六了。”

回去以后朱姨娘跟大姑娘说了这婚事,大姑娘也见过太太的侄儿,脸开始红起来,观棋不乐意。

“咱们姑娘怎么也不至于配一个商户吧?”

朱姨娘说:“商户低贱,咱们家压他一头,你嫁过去他们不敢欺负你。”

观棋撸起袖子:“谁敢欺负姑娘,我大嘴巴子扇他。”

朝云笑她:“姑爷你也敢扇?不怕姑娘跟你急?”

大姑娘便要拧她们的嘴。

过了两日,中午的时候刘夫人将大姑娘叫了过去,笑盈盈地说:“真是女大十八变,怪不得国公府的老太太都夸你。今儿晌午别走了,在我这吃。”

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,大姑娘听话留了下来,摆饭的时候,发现刘夫人身旁坐着一位男子。

这男子她不认识,刚要避开,刘夫人拉住她:“别走别走,这是我娘家侄儿,瞧瞧,是不是一表人才?”

大姑娘又惊又羞,这并不是她见过的表公子,“太太,怕是不妥吧?”

“怕啥?你们本就是表兄妹,私下里见一见没什么的,况且马上也要亲上加亲了。”

大姑娘无比心寒,原以为是什么好婚事,太太竟这样糊弄她的终身大事吗?


朝云心头猛跳,这下完了,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
说时迟那时快,一个十六七岁女孩子冲过去,一把捂住那女孩子的嘴。

“我们在逃命。”

“你们胡闹别拉着我,我可不想被剥了衣服打。”

“把她嘴捂上,别坏了咱们的事!”

姑娘们一拥而上,将那个女孩用被子压在身下,周围其他女孩又惊又怕。

“你们这样,会被打死的,还会连累我们。”

“就是啊,肯定跑不掉的。”

窃窃私语已经让一些人动摇了,眼看黎明将近,朝云觉得错过了这次机会,就再难跑掉了。

正在朝云思索之际,一个高个子女生气势汹汹走过去,一人甩了一个大耳光,打得那些姑娘措手不及。

“都给我闭嘴!怕事的一边待着去!”

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,朝云喊姑娘们继续动手。

不一会,门窗被封好,朝云拿出火折子,点燃了一床褥子。

黑暗的房间,火光越来越大,将所有人的面孔都照亮,有激动、期盼、害怕、慌张、绝望,火焰攀着檐柱而上,很快房间里生长出一条火龙。

“戴上湿帕子。”朝云说一声,姑娘们把早就准备好的帕子蒙在脸上。

“我们,不会被烧死在这吧?”

“不会。”朝云让所有姑娘将被子打湿披在身上,等候在门边。

屋里火势越来越大,房顶已经点燃。姑娘们蒙着帕子依然被熏得咳嗽不停,体弱的已经有些撑不住。

朝云眼看烧得差不多,猛然站起来拍大门窗:“着火了,快放我们出去!”

姑娘们都跟着呼救起来,连小毛毛都跟着叫“救命”。

屋外,马厩里的马不停地嘶鸣,虔婆和汉子们从床上惊醒,院外也吵闹起来,是周围邻居发现着火了,要来救火。

“赶快救人!”一个汉子往前冲。

“别动!”虔婆喊住他。

汉子着急:“人烧死了,咱们就血本无归了!”

虔婆神情严肃:“烧死就烧死罢!若放出来,被人发现,咱们都得被凌迟!赶紧把院门堵紧点,收拾东西跑路。”

一句凌迟吓退了所有人。

屋内,姑娘们哭红了眼,已经开始后悔。

“都怪你,现在我们跑不掉,要被烧死了。”几个女孩子指着朝云哭骂。

朝云四处一看,说:“咱们一起把这门撞开吧。”

“你做梦,咱们都是女子,哪撞得开?”

“试试吧!”

朝云先撞上去,胳膊生疼,好在其他姑娘也开始帮她,人多力量大。

“嘿——哟!嘿——哟!”

咣当一声,门锁忽然被人从外面砸开。

姑娘们欣喜若狂:“我们得救了!”

原来是救火的邻居赶来,发现屋内有人撞门,才砸了锁。

此时已经火光冲天,获救的姑娘们纷纷往外跑,朝云忽然发现毛毛不在身边。

“毛毛,毛毛,你在哪?”

人来人往忙着救火,朝云扭头往着火的屋子跑。

有人拦住她:“你干什么?这屋子快要烧塌了。”

“我弟弟还在里面!”


刘家世代为官,祖上最高位曾至副相,到刘易行父亲这,是个五品文官。

刘易行靠着祖上的荫庇,今年刚刚在金吾卫谋了个差事,就在军巡铺历练。

刘家虽然官职不太高,但祖上留下的宅地面积大,到现在还剩下十几亩地。

刘家人口也简单,一家正经的就五个主子,刘大人刘夫人,长子刘易行和次女刘令书是刘夫人所出,长女刘令贞十五岁是朱姨娘所出,三女刘令丹是吕姨娘所出。

刘夫人觉得院子空旷,便时常接了娘家的侄女过来同住。

今年刘易行正式做了官,过几年就要成亲,刘夫人便觉得家里要多些人手使用,就先买些外院粗使奴才。

外院的丫鬟远远比不上内院服侍的丫鬟,她们不仅月钱高,还更有机会得到主人的赏赐,那可是一笔巨款。

外院杂役吃住都在刘宅旁边的平院里,主人家管吃管住,每月给三百多文的月钱,做活也不是从早到晚,比洗衣服强多了。

朝云被分到一个大通铺居住,在阿莹的帮助下,秦管家同意她将弟妹接来同住,但绝不能惹是生非,否则一起撵出去。

第二日,朝云就抱着粗瓷大碗、接了三秀和毛毛到了刘家平院。

这个院子是三间大房、两边各一间厢房、边上还搭了几间小房的院子,住的都是外院粗使婆子和丫鬟。

朝云住在东厢房,这里面除了她姐弟三人,还有另外两个丫鬟,都是十三四岁,一个叫小红,一个小翠,她们俩都是家生子,只是在外院做活。

进了平院,有几个大娘在洗晾衣服,朝云很快走过去认人打招呼,拿出专门买的瓜子分给大家。

拿钥匙开了门,厢房布置简单,正中一排大通铺,两边是箱笼,床铺前是一条长桌子,摆了几个凳子。

门口放着笤帚、一个水盆架,上面有毛巾和胰子,角落里还有一个衣架子和一个大澡桶,窗台上晾晒着几双鞋子,上面还绣着花,朝云低头看了看自己露脚趾的鞋,有些羡慕了。

“三秀、毛毛,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。”朝云说。

“太好了,有床睡了!”三秀冲过去小心翼翼摸了摸床沿,那通铺挺大的,睡五六个大人没问题,最下层铺了柔软的席子,然后是褥子,还有印着花纹的床单。

三秀从来没睡过这样的床。

此时这通铺上摆了两床被褥,各占了一半的位置,朝云动手将它们往一边挪了挪,挪出三分之一的位置,自家三姐弟睡也够宽敞。

趁着上午有阳光,朝云用院子厨房的锅烧了热水,准备洗头。

毛毛病还没好,就给他简单擦了擦,自己和三秀洗了三遍。

朝云发现自己好像有头虱,借了院里大娘的篦子,给自己和三秀篦头发,正晒着头发,小红和小翠回来了,一进院子就开始大叫。

“谁用我们水盆了?哎呀脏死了!”

朝云忙起来打招呼,给她们拿瓜子,说自己是新来的,因听大娘说每个屋的东西都是公用的,所以就洗头了。

“你们那么脏,用了我们还怎么用?”小红脾气暴躁,看起来对他们三人十分厌恶。


朱姨娘受宠若惊,说:“已经给太太添了麻烦,现下又多添几个人,不是更麻烦了吗?”

周嬷嬷笑道:“姨娘可别这样说,大姑娘落水,太太也心疼呢,昨儿还跟我念叨,婚姻这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但咱们家不是不听儿女意见的,叫大姑娘以后有啥话都直接跟太太说呢,可别再做那傻事了。”

朱姨娘没什么心眼,只觉得太太通情达理。

周嬷嬷又说:“过不了两年大姑娘也要出嫁了,身边丫鬟不能少。大姑娘今天若是方便,我就叫外院几个得眼的丫头进来,姑娘掌掌眼,挑几个合眼缘的在身边伺候。”

添人伺候,刘令贞自然高兴,说:“那劳烦嬷嬷了。”

朝云正在烧火,新管事嬷嬷过来点人,厨房几个摘菜洗菜的丫头被叫过去,没有朝云的名。

朝云赶紧跟过去,厚脸皮问那些女孩子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去?”

女孩子们都沉默整理自己的仪容,秀儿也在其中,敷衍道:“没什么事,临时有什么活吧,你快回去烧火吧。”

朝云看她脸上眼藏不住的欣喜神情,心思百转,想到最近听到的风声,便掏出自己新绣的手绢儿,是阿莹走之前给她的粉红细纱面料做的,洗得干干净净。

朝云给秀儿递过去,“秀儿,进内院说不定会遇到太太们呢,用这个手绢吧,我新绣的。”

秀儿见那手绢面料好,接了过来,“我明儿洗了还你。”

然后她们这群小丫头跟着新管事嬷嬷进了内院。

沿着雕花的连廊走了好一段时间,终于来到了朱姨娘的厢房。

丫鬟们挨个规规矩矩上前行礼,刘令贞一个个看过去,挨个问话。

等到秀儿的时候,秀儿轻轻一挥手绢儿,行了个很标准的礼,“给大姑娘请安!”

刘令贞看到那手绢儿,绣着兰花草和小白兔,认出是出自朝云的手。

“我记得外院有个叫朝云的丫头,她针线活不错,观棋不擅这些,叫她过来我看看吧。”

新管事嬷嬷有些讶然,但不好违背大姑娘的意思,便把朝云也叫进来。

朝云进来后忍不住叩谢各路神仙,又被她猜中了。

“大姑娘好,大姑娘身体可好清了?”

“我好多了。”

刘令贞早认识朝云的,看她举止有礼,不卑不亢,口齿清晰,长相清丽不俗,便觉得一股亲切之感,指着她对朱姨娘说:“姨娘,这个丫头不错。”

“好,好。”朱姨娘也很满意,连连点头。

新管事嬷嬷更愣了,“这,这个还要再请示下周嬷嬷和太太吧?”

刘令贞疑惑:“啊?太太不是说让我挑吗?”

“是,是让您挑,但这丫头您不知道,品行……”

朝云立即截住她话头:“嬷嬷,您不知道,大姑娘早就见过奴婢,姑娘挑中奴婢,想必也是因为了解奴婢的品性,这也是奴婢的福气,奴婢愿意追随大姑娘,在大姑娘身边服侍。”

“对,对。”刘令贞点头,觉得朝云说的正是她想要说的。

“姑娘说得对,只是这丫头是外面买的,又是个烧火丫头,恐怕不懂什么规矩,就算进院子,也只能做个扫洒的粗使丫鬟。”


老虔婆没想到这小官人办案这么严谨,慌张起来:“大人,刚才走水,卖身契丢了些,这些人确实是我们买来的。”

朝云瞅着小丫头的卖身契,灵机一动,说道:“大人,别听她胡说,他们把我姐弟三人拐来,骗我们在纸上按指印的。”

老虔婆气坏了,嚷嚷:“这小妮子就是我买来的,从她爹娘手上买来的。”

朝云拉过来小丫头,问她:“你是被爹娘卖的吗?”

小丫头看看朝云,胆怯地对刘易行说:“我不是被爹娘卖的,我跟着姐姐逃难来的。”

“看吧,小孩子可不会说谎。”朝云看向刘易行。

刘易行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老练,他直视朝云的眼睛,“是你纵火烧房吗?”

朝云快速眨了下眼,尽力维持表情不变化,“不是呀。我们都被关在房子里,若是起火了,最先烧死的不就是我们?”

“不是吗?”他再问。

朝云表情纹丝不动,一脸无辜,“不是呀。”

此时在工作中训练出的厚脸皮终于派上用场了。

“带他们走。”刘易行一挥手,老虔婆和汉子们哭嚎着被官兵押走,朝云赶紧拉着小丫头和毛毛给他磕头谢恩。

“谢大人救命之恩!”

“快走吧。”他说。

朝云听懂了其中的意思,拉起弟弟妹妹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
“这丫头,精明的很呢。”刘易行说。

之后几天,朝云带着小丫头和毛毛在街上游荡,白日里讨些吃食,晚上露宿街头。

但讨饭时有时无,再这样下去都得饿死。

京城美食多,尤其朝云喜爱的面食,有馄饨、面叶、包子、烧饼、糊塌子,还有各色没见过的小吃,香得他们不停地咽口水。

朝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,她走到一个包子摊前,犹豫着说出口:“大叔,我给您刷碗擦桌子,能给两个包子吃吗?”

“去去去,别耽误我做生意。”

毛毛主动到商贩面前磕头,他觉得只要磕头就有吃的。

“快走快走,我这不是慈善堂!”商贩也并不是都心软的,他拎起毛毛的胳膊给提到一边。

“唉你,别动我弟弟。”朝云抱起毛毛,发现他额头很烫,精神也不好。

遭了,毛毛可能发烧了。

朝云心里好难受,在古代,一个普普通通的感冒就有可能要了人命,这简直是雪上加霜。

怎么办呢?

商贩还在无情催赶他们,小丫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:“求求你们,给点吃的吧,给点吧……”

慈善堂,慈善堂,朝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小哥,请问慈善堂在哪里呀?我弟弟生病了。”

“往东边走。”

朝云抱起毛毛,和小丫头匆忙往城东赶。

寻了半日,两人找到了安济坊,这里是专门收治无钱看病的病人的,但因为北方来了不少难民,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。

“小姑娘,我们可以给你弟弟抓几服药,但是这里已经没地方住了。”

朝云求道:“大夫,能在您这煎药吗?”

安济坊的大夫看他们年龄小,答应下来:“那你们快点,最近病人很多。”

于是朝云立即去煎药,将毛毛抱在身边,煎药的小炉子露天放的,但在火边还是温暖些。

好不容易煎好药,小丫头不见了,粗瓷大碗也不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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