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脚步,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,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,又把目光投向地上那截笔尖。
林小满认出来了,他是高三(2)班的陈树,那个总喜欢在废料堆旁摆弄收音机的怪人。
陈树弯腰捡起笔尖,校服袖口不小心蹭到了地上的橘子皮。
林小满注意到,他的手指修长,指节处有几道新鲜的划痕,指甲缝里还藏着黑色的机油。
“能修好吗?”
林小满问道,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他耳后那颗朱砂痣。
那痣小小的,宛如一粒凝固的血珠。
陈树没有说话,只是把笔尖举到阳光下仔细查看,接着顺手将它夹在了耳后。
这个不经意的动作,日后竟成了他一生的习惯。
“明天。”
他终于开口,声音比林小满想象中要清亮许多。
放学铃声响起,林小满鬼使神差地绕到废料车间后面。
只见陈树坐在一堆生锈的轴承上,膝盖上摊着一块磨刀布,正拿着一把锉刀认真打磨那截笔尖。
阳光透过铁皮屋顶的破洞洒下来,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更让林小满惊讶的是,水泥地上用粉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棋盘,车马炮竟是用不同型号的螺丝帽代替的。
一颗生了锈的螺母正压在 “楚河汉界” 上。
她故意踢飞了一颗充当 “卒” 的小螺丝。
陈树头也没抬,只是把当作 “将” 的大号螺栓往前推了一步。
多年后林小满才明白,这个人下棋,从来都不懂什么叫防守。
钢笔水和松节油的味道混在一起,刺鼻得像打翻的化学试剂。
林小满蹲下来,瞧见陈树脚边放着一个铁皮饭盒,里面装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馒头。
“喂,” 她突然开口,“你知道为什么‘象’要走田字吗?”
陈树的手顿了一下。
这时,远处传来钢厂下班的汽笛声,惊飞了一群麻雀。
第二天,黑板报上的标语变成了 “青春是摔不烂的钢笔尖”。
王秃子看到后,气得举起教鞭正要发作,校园广播却突然刺啦作响,里面传来一阵调试收音机的电流声。
“请林小满同学......” 机械的女声停顿了三秒,“...... 来捡你的烈士钢笔。”
刹那间,整个操场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林小满把手伸进校服口袋,摸到一张油腻的纸条。
展开一看,上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