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城的梅雨季总是带着股铁锈味。
沈缨把自行车锁在青苔斑驳的砖墙上时,第17次看向手机。
屏幕上的导航仍固执地显示着“钟楼巷14号”,可眼前分明是堵爬满忍冬藤的灰墙,连砖缝里都渗出经年的潮气。
“第五个了。”
她抹掉镜片上的水雾。
自从《江城晚报》登出那则诡异的启事,已经是第五个声称在钟楼巷迷路的报案人。
启事只有一行字:“诚聘守钟人,须子时生,识得哑语。
酬金面议。”
落款是手绘的莲花纹章,编辑部查了三个月,发现同样的纹章出现在1943年的老报纸上——一则豆腐块大小的讣告。
沈缨蹲下身,指甲刮过墙根暗红的污渍。
法医上周的报告突然在脑海里炸开:“...被害人舌骨断裂,创口有钟形铜锈残留。”
身后传来铃铛的碎响。
穿靛蓝布衫的老妪不知何时站在雨里,银发簪着一朵褪色的绢制红莲。
她枯瘦的手指比划出古怪的姿势,沈缨突然想起报案记录里反复出现的描述:所有失踪者,都是手语教师。
老妪的嘴唇在雨幕中翕动,没有声音。
但作为刑侦支队唯一考过手语翻译证的警察,沈缨读懂了那句唇语:“它们要醒了。”
檐角锈死的铜钟就在这时发出轰鸣。
铜钟轰鸣的刹那,沈缨被靛蓝衣角扫过鼻尖。
老妪袖中抖落的不是雨,是泛黄的槐花。
钟楼巷14号的砖墙在锈蚀声里坍缩成一道朱漆斑驳的木门。
门环是两枚倒悬的莲花,铜锈顺着花瓣纹路渗出暗红黏液。
沈缨摸到配枪的瞬间,发现枪管爬满青绿色铜藓——就像法医报告里,那些从受害者喉骨长出来的东西。
门内没有地板。
无数铜钟的残骸堆成旋梯,每一口钟的内壁都刻满手语图示。
沈缨的登山靴陷进铜锈堆积的阶梯,那些被体温融化的锈屑突然活过来,蛇群般钻进她的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