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窈赵景祐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灾星被驱逐后,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今朝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宋窈跪在祠堂前,背脊挺直。对宋家来说,家法不仅是惩治,更是警示。所以宋家所有人,除开有要事不在府中的,其余的全都陆陆续续地赶到。“宋窈,你自私贪婪,偷盗兄长贵重财物;卑劣阴损,毁坏长姐定亲信物;还巧舌如簧,在祐王面前挑拨是非,置宋家于不顾。这些错,你可认?”宋林甫威严的声音,传遍整个祠堂,也铿锵有力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。宋窈抬起头,看着宋家的列祖列宗,平静地开口,“父亲,你还少说了一罪,我善妒歹毒,给祐王下药,差点连累整个宋家。”此言一出,在场人都惊了惊。宋方闻看着她,眉头皱得死死的。宋方琰脸上难掩惊骇神色,“她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?”不光小偷小摸,还敢谋害一国王爷!宋滢被人扶着,她刚“醒”过来,整个人还虚弱着。但垂下的眉眼间,却...
《灾星被驱逐后,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宋窈跪在祠堂前,背脊挺直。
对宋家来说,家法不仅是惩治,更是警示。
所以宋家所有人,除开有要事不在府中的,其余的全都陆陆续续地赶到。
“宋窈,你自私贪婪,偷盗兄长贵重财物;卑劣阴损,毁坏长姐定亲信物;还巧舌如簧,在祐王面前挑拨是非,置宋家于不顾。
这些错,你可认?”
宋林甫威严的声音,传遍整个祠堂,也铿锵有力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。
宋窈抬起头,看着宋家的列祖列宗,平静地开口,“父亲,你还少说了一罪,我善妒歹毒,给祐王下药,差点连累整个宋家。”
此言一出,在场人都惊了惊。
宋方闻看着她,眉头皱得死死的。
宋方琰脸上难掩惊骇神色,“她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?”
不光小偷小摸,还敢谋害一国王爷!
宋滢被人扶着,她刚“醒”过来,整个人还虚弱着。
但垂下的眉眼间,却掠过几分嘲讽笑意。
宋窈她可真是自寻死路啊!
这个罪名一旦坐实,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。
说不准,还能借此机会,将她赶出家门!
宋林甫也盯着宋窈看了好一会儿,仿佛从未认识过自家这个女儿一般。
他沉了眉眼,目光精锐,“祐王的事,当真是你做的?”
宋窈面色不改,淡然如水,“如果父亲让我认,那我便认。”
这哪是认罪的语气?
分明还是在说他们冤枉了她!
宋林甫冷冷睥了她一眼,“你少耍这些花样,既然你觉得你是冤枉的,那我今日便查清事实,让你认得心服口服。”
“老二,”他唤宋方闻上前,“你实话告诉为父,今日祐王是否当真被人下药?”
宋方闻怔愣了一瞬,而后满脸羞愧地撩袍,也跪在了蒲团上,“儿子有罪。
祐王喝的那盏茶的确有问题,但并非是毒药,而是令人昏迷不醒的药物。
儿子想着,他只需要睡一会儿便可以醒来,不会有什么大碍,所以才没有说出原委。
但不管如何,儿子终究说了谎,违背了医德良知,请父亲家法处置!”
宋林甫太理解自家这个儿子了,若只是这个原因,他不会这样做。
“老二,你性子正直,素来不喜说谎。
为父问你,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下的药,所以才有意帮她遮掩?”
面对着自家列祖列宗,宋方闻想说什么,嘴巴却好像被黏住一般,张不了嘴。
一旁宋方琰脱口而出,“除了宋窈,还能有谁?
她嫉妒滢滢,所以偷盗定亲信物,给祐王下药,就是见不得滢滢好!
二哥也是看她可怜,所以才会说谎帮她!”
这一通编排,还挺有模有样的,就跟他亲眼看见似的。
宋窈忍不住嘲弄地笑了一声,侧过头,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宋方闻,“二哥,你说呢?
你是在替我遮掩吗?”
“不......”宋方闻刚要开口,就听宋方琰一阵惊呼,“滢滢,滢滢你怎么了?”
宋滢虚弱地笑了笑,“五哥不用担心我,我没事的。”
“你看你,身子都虚成什么样了?
就别逞能了!”
宋方琰心疼得不行。
宋方闻听到这些话,心里也似被什么揪了一下,他闭着眼睛,开口道:“父亲,那药并非毒药,许是......许是七妹贪玩调皮,一不小心才害了祐王。
我身为兄长,未尽管教之责,愿代她受过,自请家法!”
听到这番话,宋窈都快被他恶心得吐了。
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,却还是将罪名扣在了她头上,最后又假惺惺地来代她受过。
她是有过,她最大的过错,就是眼瞎,没有早点看清楚宋家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!
“不必了,”宋窈扬声拒绝,“你爱代谁受过代谁受过,我不稀罕!”
宋方闻霎时皱起眉头,有些埋怨地看着宋窈。
她为什么要倔?
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,可自己不是已经愿意替她受罚了吗?
她还想要怎样?
但凡她懂点事,也不会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。
宋林甫露出一副“果然不出意料”的失望神色,“宋窈,如今事实真相已经摆在这里,容不得你抵赖。
老二,你也不必替她求情,请家法吧!”
宋家家法严苛,用的是军中才有的军棍。
十棍下去,足以让人屁股开花,皮开肉绽。
宋窈之所以那么清楚,是因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挨家法了。
上一世她不是没想过逃跑的,可逃跑的下场就是被抓回来,狠狠地挨上一顿家法。
他们说她性子野,脾气倔,浑身带刺,一身陋习,根本不像宋家人。
所以要磨平她的性子,打碎她的倔强,拔掉她身上的所有尖刺,她才会乖顺,听话,知道悔改。
那种深入骨髓灵魂的痛,直到此刻想起来,仍叫宋窈止不住地战栗。
她遏制住胸口翻涌的情绪,凉凉开口,“何须劳烦父亲动手?
我自己来!”
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,她狠狠一刀,扎进自己胸口。
离得最近的宋方闻被溅了一脸血,他震惊地瞪大眸孔,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,让他差点呼吸一滞。
七妹......七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
“我没说错吧,宋窈她疯了,她就是个疯子!”
宋方琰狠狠地啐了一口,赶紧捂住宋滢的眼睛,柔声安抚,生怕她受到惊吓。
宋林甫看着宋窈那张惨白却倔强的脸,心里有些堵塞,更多的却是恼怒,“你干什么?
你在威胁我吗?”
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?
听话一点?
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,挑战他的权威!
宋窈胸口已经被鲜血洇开一大团血色,唇上更是惨白无比。
可她仍旧没有低头,“这惩罚,父亲觉得够不够?
不够,我再多捅几刀。”
生在宋家,她没有选择。
她想要斩断这份亲缘,只能割肉还父,剔骨还母。
母亲因为生她,难产而死,这份恩情,她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了。
但是父亲的生恩,她用这一刀,还清了。
至于养恩,这些年她在乡下,同金叔他们自给自足,没得过宋家什么。
回来这半年,她为他们做的,也够抵扣她的吃住费用了。
此后,她与宋家,恩义两清!
剩下的,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!
宋方琰脸色难看地带着宋滢离开,临走时候让丫鬟们看管好宋窈,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。
负责看管的领头丫鬟,正是小桃。
宋滢出门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小桃一眼,小桃立刻心领神会。
等五少爷一走,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屋子里,傲气地一挥手,“给我砸!”
丫鬟们还有些忌惮,站着没动,“小桃姐,这不好吧?”
“是啊,再怎么说,她也是府上的七小姐。
万一老爷少爷他们问罪下来......怕什么?”
小桃无视屋里坐着的宋窈,有恃无恐地道,“若是老爷少爷他们问起来,就说是她不服五少爷的管教,心里有气,自己乱发脾气砸坏的。”
只要她们几个咬死了是宋窈自己砸的,最后受惩罚的肯定是她,牵连不到她们身上去。
再说了,就算牵连了,六小姐也会替她们说好话,保下她们的。
听那熟稔的语气,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。
宋窈抬眸看着小桃,死死地抿着唇角。
小桃原是宋滢的贴身丫鬟,她回来后,宋滢打着“体恤她身边没得力之人伺候”的名义,将小桃送过来伺候她。
她自认没哪里对不起小桃的,甚至把她看做好姐妹,没让她做任何伺候自己的活儿。
可小桃却总对她这里不满意、那里瞧不起,心心念念都想回宋滢身边去。
她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看到的一窝狼崽子,母狼被猎人打死了,嗷嗷待哺好生可怜。
于是她起了怜悯之心,想抱回家去养,可是金叔却制止了她。
金叔说,白眼狼,是养不熟的。
她那时懵懵懂懂,现在才终于理解其意。
“七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
奴婢也是替你着想啊。
你一个乡下人,怕是住不惯这么好的房子,我们姐几个,今天就好好替你改造改造!”
小桃一个眼神,几个丫鬟早就被小桃说得再没什么顾虑,立刻开始四处打砸起来。
桌椅花瓶茶具......一样也未能避免。
“乒呤哐当”的声音,此起彼伏。
“墙上的画,取下来撕了!”
“鞋子?
鞋子全都给她浇上墨汁!”
“还有衣柜的衣裳也别忘了,都拿出来剪烂!”
小桃原本以为宋窈会发火、会崩溃、会歇斯底里、会难过生气......可宋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,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,竟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。
这就跟一拳头砸进棉花里有什么区别?
她不满地蹙起眉头,“七小姐难道不生气吗?”
宋窈扬起嘴角,“不生气啊。”
这宋家的每一个人、包括每一样东西,她都厌恶至极。
她们毁掉她厌恶的东西,她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小桃听到这话,更气了,难道这屋子里,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东西?
忽地她注意到放在角落的药箱,立刻走了过去,“这是什么?”
“你不要碰它!”
方才表情淡然的宋窈,却突然神色紧张起来,看起来脸都白了。
小桃心里一喜,可算找到她在意的东西了。
当即将药箱高高举过头顶,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掷!
“哐当——”药箱里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,霎时扬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粉末。
在场的所有丫鬟或多或少都吸了几口,顿觉百爪挠心,开始到处抓挠起来。
她们越痒越挠,越挠越痒,脸上身上,都被尖利的手指甲划出道道血痕。
小桃离得最近,吸入药粉最多,此刻已经被折磨得双眼通红,痛苦难耐,“好痒,好痒......啊,好难受......”宋窈轻轻摇了摇头,“让你不要碰,你非要碰,现在好了。”
小桃受不了了,立刻扑过来求饶道:“小姐,求你把解药给我吧,求你了......”其他丫鬟们也立刻爬过来求饶,纷纷都说自己知道错了。
宋窈知道,她们不是知道错了,而是害怕了。
她道:“解药,没了。”
小桃脸色大变,“没了?
怎么会没了?”
她嘴角扯开一个讥诮弧度,“因为你要的解药,就在那药箱之中,被你自己亲手砸碎了啊!”
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,哪里还分得清楚哪个是毒药、哪个是解药?
天作孽,犹可恕。
自作孽,不可活。
这都是她们的报应!
小桃咬着牙,恨恨地看着她,“你是故意的!”
故意装作紧张在乎的样子,就是为了引自己去砸坏药箱!
从前怎么不知道,这个乡下来的村姑,有这样的手段?!
宋窈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,懒得跟她们废话,兀自走到院子里透气。
她父亲宋林甫是当朝右相,权倾朝野。
若她偷偷离开宋家,只怕不到半日就会被抓回来。
再说了,是他们对不起她,凭什么她要悄无声息的离开?
希望祐王能够说话算话,早日替她求得断亲圣旨,让她堂堂正正地从宋家正门走出去!
正想着,门口进来一道身影,高大的光影被逆光笼罩,只依稀能辨出那挺俊如松的轮廓。
可宋窈不必看到那人的脸,就已经认出了来人。
她的二哥,那个把她逐出家门的二哥,宋方闻。
“你又在胡闹什么?
屋子里怎么乌烟瘴气的?”
才跨步进门,宋方闻就已经不满地蹙起眉头。
他甚至不愿意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,就认定了是她在胡闹。
宋窈平静地说:“我什么都没干。”
她说的是实话,她的确什么都没干。
屋子里那遍地狼藉不是她砸的,那群丫鬟身上的药粉也不是她撒的。
说话间,小桃她们显然听到了宋方闻的声音,立刻从屋子里冲出来,哭嚎着跪在了他面前。
“二少爷,您要替我们做主啊!”
“七小姐自己偷盗祐王的定亲信物,被五少爷抓个现行,恼羞成怒之下,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。
奴婢们想要冲上去阻止,却被她撒了毒粉,浑身奇痒难忍。
不信您看!”
几个丫鬟身上全都是自己抓挠出来的血痕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宋方闻惊怒交加:“这就是你说的,什么也没干?”
“呜呜呜......”不要,不要过来......破烂的小庙里,几个男人邪笑着扑到宋窈的身上,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。
她双眼通红,剧烈挣扎,换来的是男人们的一阵拳打脚踢。
“你都被你二哥逐出家门了,还矜持着你相府七小姐的架子呢!”
“也不撒泡尿看看,你现在是什么样子,狗都不如!”
“老子肯要你,是你的福气!”
撕啦——衣衫被撕扯开,宋窈内心绝望,想要伸手把他们都推开。
可是抬起手臂,看着血淋淋光秃秃的两团血肉,她浑身一僵。
手......她哪还有手?
她的手指头,早就被三哥一根一根砍去了。
他说她手段卑劣,竟然推宋滢下水。
那就砍断她的手,让她没办法再作恶。
她拼命解释,是宋滢自己跳下去的,可是没有人信。
谁会傻到大冬天自己跳进水里?
分明是她撒谎。
十指连心,每砍一根,她就痛得晕死过去一回。
那样的绝望,令人窒息。
她想,如果那时候死了多好,一了百了......破庙里光线一暗,两道高大挺峻的身影走了进来,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男人们看到来人,脸色一变,“四少爷,五少爷......”是四哥宋方珩跟五哥宋方琰!
宋窈心里燃起一丝希冀,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们。
却只看到,他们眼里不加掩饰浓浓的厌恶。
“宋窈,原以为你吃了苦头会有所悔改,却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自甘下贱,勾引男人,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“四哥,她品性有多差,咱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吗?
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,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,不,就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掐死!”
不......不是这样的......宋窈想解释,一张嘴,却只剩下烫得黝黑的半截舌头,呜呜地说不出半个字。
她怎么忘了,大哥说他天天说宋滢坏话,搬弄口舌是非,便让人用烧红的炭火,烫哑了她的嗓子。
“四哥,别忘了正事,六妹妹还病着呢,大夫可说了,没有心头血做药引,她的病就好不了了。”
老五宋方琰着急地催促道。
一想起自家柔弱可怜的六妹妹,他就一阵揪心。
宋方珩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,缓步走到宋窈跟前,蹲在她身旁,面色冷漠,“宋窈,六妹妹是被你推下水后才一病不起的,你就用你的心头血,来给她赎罪吧!”
锋利的刀尖划过心口,疼得锥心刺骨。
咽气前,一滴鲜红液体从宋窈脸上划过。
也不知是她的血,还是她的泪......鲜红的心被人拿在手上,宋方珩讥笑一声,“她这般心肠歹毒,玩弄心机,我还以为她的心是黑的呢。”
“就算心是红的又怎么样,她这样恶毒,根本不配为人。”
宋方琰丢了袋银子给破庙里的几个男人,散漫又随意地开口,“你们几个,把她的尸体剁碎了喂狗!”
宋窈死后,灵魂并没有飘走,她看到自己的尸体被野狗们撕扯哄抢,连骨头渣都没剩下。
她飘回相府,看到宋滢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吃着血燕窝,唇含讥诮,“宋窈那个蠢货,还想跟我争,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!”
那巴掌大的小脸红润光泽,哪里看得出半点病态?
宋窈搞不明白,明明自己与她一母双生,合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姐妹,她为什么要那么恨自己?
但已经不重要了,反正自己已经死了。
她又飘向书房,父亲已经知道她的死讯了。
他站在窗口愣了半响,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些什么。
半晌后,他下令把这件事压下来,“马上滢滢就要嫁给泓王为妃了,不能让这种晦气事,冲撞了喜气。”
宋窈听到这种话,竟没有半点意外。
以往她还会难过心痛,现在她不会了,她已经没有心了。
在相府里逛了许久,她看到了自己的大哥、二哥、三哥、四哥、五哥......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地用心给宋滢准备新婚贺礼。
这偌大府邸,竟没半点她存在过的痕迹。
如此也好,她想。
若能重来一回,她绝不会、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............七月,天光正好。
一支紫薇花从院子里探到窗边,团团簇簇的,霎是喜人。
宋窈坐在屋子里,看着那团紫薇花,还有些恍神。
“七小姐,这是六小姐让奴婢给你送的燕窝粥,你在乡下怕是没吃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吧?”
丫鬟高傲的声音响起,将宋窈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熟悉的场景,熟悉的话语......直到这会儿,她才确定,自己真的重生了。
重生到了她回相府半年的时候!
她跟宋滢本是一母双胎,宋滢比她早半个时辰出生。
等到她出生时,母亲却突然难产,最终为了保她,大出血而死。
父亲爱极了母亲,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,连见都不太想见她。
哥哥们也恨她不该出生,让他们失去了母亲疼爱,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。
再后来,她几岁的时候,一个路过的道士批言:说一胎双子,必有一个灾星一个福星。
她又被当成灾星,远远地送去了乡下的庄子。
等她长到十八岁时,才被家里人接回来。
她自小孤独长大,没有人比她更渴望亲情,所以回家以后,她努力地想要跟宋滢亲近、竭尽所能地讨好父亲跟哥哥们。
可是有什么用呢?
只要宋滢哭一哭,晕一晕,所有的惩罚都会落到她身上。
逐她出家门、烫哑她的嗓子、砍断她的十指、剖她的心入药、把她剁碎了喂狗......上一世的惨烈教训,历历在目。
甚至就连他们把她接回来,也是一场骗局。
宋滢心仪泓王赵景泓,却为泓王的生母湘贵妃不喜,便下旨将她嫁给残废毁容的祐王。
祐王府上门提亲当日,宋滢让人给她送来一碗燕窝粥。
她以为这是姐姐想要跟她好好相处的意思,满心欢喜地将燕窝粥吃完,可没想到吃完之后,她便昏迷不醒。
等再醒来时,她已经和同样昏迷不醒的祐王躺在一起!
宋方闻满眼失望地看着宋窈,他记得他家这个妹妹刚回来的时候很乖巧很听话的,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?
方才听到老五跟六妹说她手脚不干净,不仅偷了老五的玉簪跟祐王送来定亲的玉如意,还故意将那玉如意摔坏。
他原是不信的,可现在,也由不得他不信了。
“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?”
他打算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。
宋窈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他,“我解释了,二哥就信么?”
宋方闻蹙了蹙眉,“那要看你说什么。”
他并非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之人,是黑是白,他自有判断。
“好,”宋窈点了点头,还是那句话,“我什么都没干,是她们自作自受。”
听到她的话,宋方闻的神色霎时冷了下来,“宋窈,我给过你机会,只要你主动认错,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。
可你不仅任性妄为偷盗成性,还不知道在哪儿学的些害人的阴私手段,残忍恶毒,谎话连篇!”
宋窈瞬间便明白了。
他不是想要听她解释,只是想要她认错。
哪怕她竭力解释,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也没有用。
因为在他眼里,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。
她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巧言诡辩,都是强词夺理。
他宁愿信几个丫鬟的污蔑之语,也不愿意信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。
或者说,她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,还赶不上府上的几个丫鬟。
反正说什么也是多余,宋窈直接摆烂,“对,没错,是我做的,都是我做的。
二哥的玉簪是我偷的,祐王送来的定亲信物也是我偷的,东西是我砸的,这些丫鬟身上的药粉也是我撒的。
二哥还想让我承认什么?”
宋方闻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情,越发恼怒,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
一点知错的意思都没有!”
“那二哥想要什么态度?”
宋窈反问他,“是痛哭流涕地悔悟?
还是满脸泪痕地求饶?”
“要不二哥还是直接把我关柴房吧,或者跪祠堂,请家法,都可以。
实在不行,你先打我几巴掌,出出气?”
她甚至一侧头,把脸主动递了过去。
“别以为我不敢打你!”
宋方闻从不喜用暴力解决问题,哪怕宋窈犯错,他也只是把她关柴房或者跪祠堂,让她好好反省。
但听着她一句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,他也被激起了一丝血性怒气,立刻高高扬起巴掌。
然而目光落那半张递过来的脸上,他却动作一滞。
细嫩的脸蛋高高浮肿,五个指头的巴掌印清晰可见。
老五是个冲动性子,怕是已经动手,教训过她一回了。
五指一蜷,他收回手,冷冷一拂袖,“我不打你,不是因为我怕了你,是因为你犯了大错,一会儿父亲必定不会轻饶了你,你好自为之吧!”
毁坏定亲信物的事,父亲必须给祐王一个交代。
她自己做下的恶事,就要自己承担后果。
说完,便要下人将宋窈带走。
“等等!”
宋窈突地开口。
宋方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,“你还想打什么歪主意?
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责罚!”
宋窈没什么情绪的道:“二哥放心,我不会跑的,不过是忘了有点破烂东西没处理掉罢了。”
说着,她径直走到院子中摆放的一盆建兰前。
那盆建兰长叶幽翠,花苞团簇,开得那样繁盛漂亮,显然时常得主人精心养护照料。
宋方闻还以为她放心不下,便道:“你若怕没人照料,我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就见宋窈搬起花盆,将那建兰直接摔在地上。
“啪——”花盆四分五裂,兰花的花苞也被摔断。
宋方闻神色惊骇,猛然抬眸看她,“你干什么?!”
宋窈却表情平静,“这原本就是二哥不要的破烂。
破烂,就该有破烂的去处。”
听到这话,宋方闻才似想起什么来,脸色难看。
他记起来了,这盆建兰原是他院子里的,那时他实在太过繁忙,丫鬟也没照料好,导致了这盆花叶黄花枯,奄奄一息。
他看放着也是碍事,便叫下人丢了,换盆新的来。
那时宋窈刚回府,特别喜欢去找他问东问西,看到之后立刻便把那盆建兰要了过来。
她说,她从前在乡下养过许多兰花,有法子能救活,等养好了再给他送过去。
他当时不以为意,不过一盆死花罢了,就算直接丢了也不会心疼,便随手给了她。
没想到她真的救活了,还养得那般好。
可是,她不是说养好了要给他送回去吗?
为什么要把花砸了?
心里好似被蜜蜂尾针轻轻刺了一下,泛起一阵微妙的不舒服。
但他很快把那股不舒服压了下去。
自己身为哥哥,不过训诫她几句,她就撒泼发疯,言行无状,看来她离府的这些年,当真是学坏了。
等此事过后,一定得找机会,好好的把她这些坏习惯纠正才是!
他皱着眉,吩咐下人将宋窈带走。
“二少爷,我们呢?”
小桃她们赶忙跪着爬过来,眼巴巴地望着他。
宋方闻看了眼她们的症状,道:“不过是些痒痒粉,你们去我院子里,让半夏拿一些止痒的药膏,沐浴后擦拭全身,半日便能好。”
“多谢二少爷。”
小桃跟几个丫鬟松了口气,旋即得意洋洋地瞥向宋窈。
她再有算计又怎样?
二少爷始终是站在她们那边的。
宋窈什么也没说,只在临走前,冷冷地扫视了她们一眼。
那目光冷意逼人,无端端让人感觉到一阵危险。
小桃她们脸色一僵,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。
奇了怪了,这个平日里任由她们欺负的七小姐,怎么好像变得有些不太好惹了?
去正厅的路上,宋方闻犹豫了一下,觉得自己身为哥哥,还是得提醒几句。
“一会儿在父亲面前,你少犯倔,主动认错,兴许能少受点苦,知道吗?”
宋窈似笑非笑地反问,“不是我犯的错也得认吗?”
宋方闻沉了沉脸,“这桩桩件件,事实就摆在那里,你是觉得大家还会冤枉了你吗?
你不认罪,只会是自讨苦吃!”
宋窈一直觉得,自家这几个哥哥当中,二哥是最有意思的。
他总觉得自己身为哥哥,有责任有义务对她这个妹妹好。
但他的好,总是敷衍的,表面的,自以为是的。
又虚伪,又叫人恶心。
他是不知道怎样对人好吗?
不,宋窈是见过他对人好的。
哄着宋滢喝药的时候,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,姿态是那样低,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搜罗来送给她。
所以这样天差地别的“好”,她不稀罕!
“正厅到了,”宋方闻侧过头,“我方才说的话,你可记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宋窈就已经跨步迈了进去。
一进正厅,就听到上首处传来一声威慑十足的厉斥——“孽女,给我跪下!”
正厅内。
宋林甫端坐在上首处。
他身着褐紫色锦袍,身形挺阔,气质肃然,就连脸上的岁月痕迹,也给他平添一股稳重气场。
尤其是那双眼睛,幽邃深黑,透着上位者不容忤逆的威慑。
宋窈望着他,竟有片刻恍惚。
没有人不仰慕自己的父亲,哪怕这位父亲从没有陪伴过她的成长,在她心中亦是高山一般的存在。
所以被接回家来以后,她想尽一切办法,去讨自家这位父亲的欢心。
见父亲心情不好,她彩衣娱亲,却被指疯疯癫癫不成体统,她便收住山间野惯的性子,开始顶着水碗,一步一步地练习高门小姐娴静淑雅的姿态,直到双脚都磨起厚厚的血茧。
父亲又斥她东施效颦,空有仪态没有内涵,她便日日夜夜,勤学苦修,差点熬坏了一双眼睛。
她得了先生夸奖,高高兴兴地想去告诉父亲,父亲却说自己公务繁忙,以后这些小事,莫要再拿去烦他,直接让人将她赶了出去。
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,所以更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。
直到她看见宋滢在自家父亲面前撒娇卖痴,他一脸宠溺笑意,什么都愿意答应她的时候,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!
父亲吗?
他不配!
宋林甫看着她冰冷的眼神,愣了一下,随即蹙起眉头,似乎对她这个女儿的表现很不满。
一旁,宋方琰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,“宋窈,父亲让你跪下,你没听到吗?
我看让你学的那些礼仪,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,竟敢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!”
“五哥,你别那么说妹妹。”
宋滢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一下,然后又转头,一脸歉意地对宋窈说,“妹妹,你别怪五哥,他就是快言快语,性子直了些,我替他给你道歉。”
“滢滢,你还替她说话!”
宋方琰气得咬牙,“你忘了方才她是怎么对你的了吗?”
也就他家滢滢人美心善,要不然还有谁会替宋窈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说话?
宋窈凉凉地瞥了两人一眼,如听狗吠。
此时落后一步的宋方闻也走了进来,听到这些话脸色一变,立刻上前拽住宋窈,声音压低,“我方才说了那么多,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吗?
我说了,只要你跟父亲低一下头,我会替你求情,让父亲从轻处置你的。”
宋窈又凉凉瞥了他一眼,还是狗吠。
见她依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,宋方闻又气又恼。
气她不知轻重,恼她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既然她想去撞,那就让她去撞好了。
等撞得头破血流,自然就知道后悔了。
“二哥。”
宋滢看到宋方闻来,柔柔地开口唤他。
宋方闻眉目舒展,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六妹。”
不怨他偏心六妹的,实在是宋窈太乖戾太不听话,她但凡有六妹十分之一好,他都谢天谢地了。
上首座上的宋林甫,将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。
他威严地看着宋窈,语气沉厉,“宋窈,你是不打算认错了是吗?”
宋窈垂眸,不卑不亢,“我认错。”
这样的干脆利落,倒是叫在场人都愣了愣。
宋林甫声音微冷,“那你说说,错哪儿了?”
“我杀了人。”
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语调,可从宋窈嘴里说出来的话,却能将人吓个半死。
“七妹,你别胡说!”
宋方闻急忙喝止。
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!
一旁的宋方琰直接傻了眼儿。
倒是宋滢眸光一闪,隐隐激动。
宋林甫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神色没有太大变化,“你杀了谁?”
宋窈张口就来,“前段时间京城不是发生了三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吗?
是我干的。
之前那个飞天大盗灭人满门的案子,也是我干的。
还有之前的孙御史遇刺案......胡闹!”
听到她满嘴胡诌,没一句实话,宋林甫一拍桌子,眼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恼怒,“不是你做的,你为何要认?”
宋窈听到这话,霎时露出一副很疑惑的神情,“是啊,不是我的错,那父亲为何要逼我认?”
既然什么屎盆子都要往她头上扣,那她索性把全天下的锅一起背了得了。
宋林甫一愕,神色有片刻凝滞。
她这话是什么意思?
不是她的错......难道还冤枉了她吗?
“好一张利嘴!”
门口传来一声苍老冷哼。
厅内众人听到动静,全都起身迎了出去。
“母亲。”
“祖母。”
宋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,坐到了上首处。
她身着深红松鹤延年福字衣衫,拄着一根盘得玉润的龙头拐杖,头戴抹额,目光炯炯,一身大家族蕴养出来的雍容贵气。
宋老爷子早逝,是宋老夫人一人将宋家兄弟姐妹几人拉扯长大。
也因此哪怕位高权重的右相宋林甫,在自家母亲面前,也得垂头伏低。
但总有例外。
宋滢笑盈盈地走到宋老夫人身边,半蹲下身子,亲昵地趴在她的膝上,“祖母怎么气呼呼的?
大夫说您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点好转,您就算有气也冲我来,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。”
宋老夫人脸色好转,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,“你啊,就会哄我开心。
不过这家里,也就你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了,要不是你天天来喂我喝药,逗我开心,我恐怕前几年就去了。
不像有些人,生来就是克我的,巴不得我早点死!”
当年传出一胎双子,必有一个灾星、一个福星的传闻时,宋家人是没太当回事的。
可没多久,宋老夫人就病重,险些一命呜呼。
宋家人慌了神,这才想起传言,连忙将宋窈送去乡下。
没想到她一走,宋老夫人的病当真就慢慢好了起来。
所以等宋窈回到宋家后,一直都不敢太靠近自家祖母,只敢把自己找来的珍贵药材,偷偷加入祖母平日喝的药里。
看着祖母一日日的好起来,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。
可上一世祖母发现她偷偷在药里加东西之后,却误会她要下毒谋害她。
那一顿毒打,打得她整个后背皮开肉绽,血肉模糊,差点就要了她的命。
不过现在她醒悟了,不会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,偷偷地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了。
反正祖母的身体只靠着宋滢喂她喝药、逗她笑就会有好转,又何必浪费自己那些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药材?
“带她下去医治!”
宋林甫冷冷地丢下这句话,便拂袖离去。
宋方琰嫌弃地看了眼宋窈一身是血的样子,可不想挨边,“滢滢,咱们走吧,你不是想要金凤楼新出的首饰吗?
我给你买来了,带你去看看。”
“可是妹妹......你别管了,有二哥在呢,死不了人的。”
宋滢虽然一脸担忧,但她那么柔弱,怎么能跟宋方琰抗衡呢?
只能半推半就地离开了。
蒲团上,宋窈挣扎着,慢慢站起身来,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回去。
宋方闻见状,连忙跟上,“七妹,我送你回去吧。
你放心,今天的事,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
“滚!”
胸口很疼,所以宋窈也没什么耐心,一个字,冰冷得没一丝感情。
宋方闻听到这话,一颗心就像是被浸润在冰窟窿里似的。
他知道,今日自己的那番话,肯定是让七妹伤心了。
是他的错,他得弥补。
宋窈在前面走着,他便在后面跟着。
好几次看到她险些站立不稳,他想冲上去扶住她,却又被她不留情面地甩开。
就这样,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那个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院子。
小桃她们泡了澡用了药,身上已经不痒了。
看到宋窈带着伤回来,顿时幸灾乐祸地嘲笑起来,“哟,这不是咱们的七小姐吗?
之前那么横,现在怎么那么惨呐?”
“你们看,我就说她没好果子吃吧。”
“她还在流血呢,也不知道找东西堵一堵,弄得到处都是,真是会给人添麻烦。”
“一会儿叫她自己弄干净呗,反正她在乡下不就是干这些的嘛。”
宋窈听到这些话,着实忍不住笑了,她回过头,问,“二哥,你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吗?”
宋方闻因为怕宋窈嫌弃她,所以没敢靠太近,因而落后了几步。
没想到就是这几步,竟让他看到了完全不敢置信的一幕,“你们方才说了什么?”
几个丫鬟有些慌张地连忙行礼,“二少爷,我们,我们没说什么啊。”
“是啊,七小姐喜欢干活儿,闲不下来,平日里都跟我们抢着活儿干,我们......闭嘴!”
宋方闻闭着眼睛,听不下去了,“她是宋家金尊玉贵的二小姐,是我们的亲妹妹,你们,你们怎么敢那么对她?”
小桃嘟囔道:“她哪里像个大小姐了?
跟六小姐比起来差远了。”
谁都知道宋相府有一位集千娇万宠于一体的六小姐,哪儿知道还有个七小姐啊?
宋方闻气得浑身颤抖,他竟不知道,这府上的丫鬟,竟从未将宋窈当成主子看待。
“细辛,”他冷声唤自己的贴身小厮,“拿了她们的身契,把她们全都给我发卖出去!”
“是。”
细辛立刻招来家丁,把那几个丫鬟全都拖出去了,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。
宋窈看着宋方闻的举动,冷笑一声,什么也没说,走进乱糟糟的屋里,随便找了个床角就躺下了。
宋方闻进门来,见屋里还是走时那般模样,心中五味杂陈。
那些丫鬟都没把七妹当主子,又怎会给她收拾这些?
“你......你平日里为何不跟我们说?
若是你早点告诉我们......”宋窈不屑地看着他,“跟你们说,你们会听?”
他们只会觉得是她的错,她怎么那么事多,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宋滢那样乖巧,少给他们惹点麻烦。
宋方闻张了张嘴,只觉得一股苦涩从心口涌起,竟叫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宋窈懒得应付他,背过身去,“二哥请回吧,我要休息了。”
“不行!”
宋方闻立刻拒绝,“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处理,若是伤口恶化,是会要人命的!”
他怎么那么烦人?
宋窈直接坐起身来,面色冷寒,语气如刺,“宋方闻,你不必作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,实在是虚伪又恶心!
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?
你现在千方百计地想对我好一点,不过是过不了你良心那一关罢了。
因为从不说谎的宋二公子,今日说谎了。
其实从一开始,你就知道是宋滢在祐王茶里下药的对吧?”
他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,他只是想靠对她的施舍跟弥补,让他自己好受一点,仅此而已!
宋方闻表情一僵,有些错愕地看着她,“你......你早知道......”宋窈冷冷道:“没错,我早就知道。”
“我,我没办法......”宋方闻面色痛苦,“六妹身子弱,她哪里受得住家法?
她不是故意的,她也很害怕......”他察觉到那茶不对劲的时候,便立刻去检查了自己的药箱,果然发现少了一瓶能让人昏睡的药。
询问了下人之后,得知只有六妹来过。
他找到六妹,六妹慌了神,说只是想闹着玩儿,丫鬟们却将那杯茶水错送到了祐王手里。
她想出去认错,哪怕被祐王跟父亲打死也无所谓,不能牵连了家人。
是他拦住了她,并在给祐王看诊的时候说了谎。
谁知道,后面竟会惹出那么多风波出来。
“你要怪,就怪二哥,不关六妹的事。
你想要什么弥补,二哥都可以给你。
你不是喜欢兰花吗?
二哥把屋里养的那些兰花,全都给你搬过来好不好?”
宋窈冷嘲。
他心中早有取舍,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装模作样?
“你若是真想让我好过一点,就请立刻,马上,离开这里。
我现在看你一眼,都觉得恶心至极!”
宋方闻被赶了出来,他站在门口,看着紧闭的房门,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,在慢慢流逝,消失......让他有些怅然不知所措。
“二少爷,”小厮快步进门来,“太医院来人了,说是太后娘娘头痛之症又发作了,让您立刻去福安寺一趟。”
事关太后,宋方闻不敢耽搁,只能叹了口气,让人拿来许多伤药,放在房门外。
“七妹,你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,我把药放在门口,你一定要用,知道吗?”
说完,屋里半点回应都没有。
他握了握拳,转身离开。
屋里。
宋窈从一堆破烂的角落里,捡起一个针包,拍了拍灰,打开。
一根根银针细如牛毛,她抽出几支,封住流血的伤口。
这一刀,是她故意受的。
她知道祐王退婚后,宋林甫肯定会动家法,但一顿板子挨下来,她最起码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。
她要抓住给太后治病的机会,根本耽误不起。
所以她在身上带了把匕首,选择主动赌命。
她学医,自然也懂针灸,身上的穴位要害,她都清楚。
这一刀,会很痛,会流很多血,但要不了命。
只要止住血,就影响不了她的行动。
“二哥,上一世你靠治好太后的头痛坐稳太医院院使的位置。
这一世,恐怕不能让你如意了。”
“祖母您息息怒。”
宋滢撒娇卖乖地哄着宋老夫人。
宋老夫人叹了口气,看着她恨铁不成钢,“就你这单纯性子,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。”
宋滢吐了吐舌头,俏皮地笑,“我有祖母、父亲跟那么多哥哥护着我,谁敢卖了我啊?”
宋老夫人横眉瞪了宋窈一眼,冷哼一声,“有些人安的什么心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
那祐王脾气阴狠古怪又睚眦必报,听说有人看见他的脸害怕地喊了一声‘鬼啊’,就被他挖去双眼。”
“如今他亲自上门来提亲,亲事还没定下,定亲信物就被损毁,必定会觉得是我相府轻视慢待他,哪怕表面不说,只怕也会在心里记恨。”
“到时候六丫头嫁过去,哪儿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?
后宅那些磋磨人的阴私手段多着呢,悄无声息便让人死了。
就六丫头这身子骨,嫁过去也不知道能挺多久。
等到那时候,宋家可就只剩一个嫡女了!”
这一番话,说得在场几个男人,冷汗涔涔,细思极恐。
宋方琰气得跳脚,怒气冲天,“我说你发什么疯,要将那玉如意砸烂,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!
宋窈,说你心思歹毒都说差了,连自家亲姐姐都设计,你简直畜生不如!”
“七妹,你这次,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!”
宋方闻原以为她是在耍小脾气,没想到竟是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。
宋家只有她们两个嫡女,她竟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容不下吗?
宋林甫看向自家这个女儿,目光也沉了下去。
宋窈张了张嘴,本来想说什么,话到嘴边,又换成了另一句话,“没错,我就是这么恶毒。
这宋家,有她没我,有我没她!”
其实很好选的。
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宋滢那边。
那就赶紧地将自己逐出家门吧!
她现在对这个家厌烦透顶,连等祐王去替她求断亲圣旨都等不及了!
宋滢眼眶一红,长长睫毛微颤,如蝉翼般脆弱,“妹妹,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,但我不怪你。
我是你姐姐,本来就该让着你,照顾你的。
哪怕我嫁给祐王以后,没多久就死了,那也是我的命。
我只是有些遗憾,还没有机会,好好在祖母跟父亲跟前尽孝。”
感人肺腑的一番话,说得在场所有人心头发软,一阵动容。
只有宋窈看着宋滢堪比戏子的表演,想为她出神入化的演技拍手叫个好。
温顺懂事惹人怜爱,也难怪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给她当马前卒。
宋方琰听着那番话,又看着自家六妹妹跟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,心里早就皱巴巴地揉成一团。
他脱口道:“谁惹出来的祸事,就该谁去承担!
不如让宋窈替滢滢嫁给祐王得了!”
话出口后,他越想越觉得有理,“反正宋窈不是喜欢祐王吗?
正好成全她!”
宋方闻一脸震骇,“你说什么?
七妹喜欢祐王?
她连祐王都没见过,怎么可能喜欢祐王?”
“谁知道她的?”
宋方琰嘲弄地瞥向宋窈,“说不定有些人贪慕虚荣,想当王妃呢?
也对,王府的生活再不济,那也比乡下好啊,泼天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,谁不想要啊!”
宋方闻听言,心神晃动。
下一瞬,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,狠狠唾弃自己。
他是怎么了?
方才那霎那间,他竟差点被五弟说动了心。
就算宋窈再不好,那也是他妹妹,他怎么能有牺牲她换六妹的想法呢?
宋老夫人却觉得宋方琰这提议不错,“就这么定了,让宋窈去嫁给祐王!”
听说那祐王双腿被废,面容尽毁,哪里配得上她家乖孙女?
配宋窈一个村姑足矣!
宋林甫蹙眉,有些为难,“母亲,这是贵妃赐婚,岂容随意更改?”
宋老夫人强横地道:“你若不答应,那我也不活了,我跟着我的乖孙女一起去了得了!”
宋林甫最怕自家母亲来这一招,哪怕是堂堂右相,也担不起逼死自己母亲的骂名。
他看了宋窈一眼,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“就依母亲的。”
宋窈听着这话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宋滢身子柔弱,嫁给祐王,怕她不堪折磨死得悄无声息。
怎么着?
换自己嫁过去,就不怕自己受折磨,不怕自己死得悄无声息了?
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啊,可真是把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表演得炉火纯青。
她开口,眼神冰冷,声音含笑,“祐王是残了,不是傻了,你们以为换个人送过去,他会看不出来吗?
若是他到时候不要我,非要宋滢不可呢?”
“七妹说得有道理。”
宋方闻本就觉得这法子不妥,一听这话,就更那么认为了。
宋滢见老二竟然帮着宋窈说话,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。
本来都快成了,他跳出来捣什么乱?
等到时候把人抬进祐王府拜了天地,他祐王就算不认宋窈也得认!
难道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,跟如日中天的右相府翻脸吗?
“其实我倒有一个几全齐美的法子,既能让姐姐不嫁给祐王,还能让祐王不迁怒宋家。”
宋窈嘴角弧度逐渐扩大。
宋方琰环着手臂,不屑地哼了哼,“你能有什么好法子?”
“办法就是......”宋窈拖长了语调,一一扫过他们的脸,“让姐姐自请出家为尼!”
此话一出,大家都惊呆了。
宋滢开始哭,宋老夫人开始哄。
宋方琰暴脾气一上来,就开始撸袖子,“宋窈,你有病吧?
滢滢没招你没惹你,你这么害她!”
宋窈慢悠悠地说,“我这怎么是害她?
我这可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啊。
她若出了家,祐王再如何,也不至于会强迫一个出家人嫁给他吧?
如此一来,她的性命不就保住了?”
“强词夺理!
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!”
宋方琰说着就要冲过来,好好教训宋窈一番。
宋方闻本想拦,却听到一阵惊呼,“六小姐,六小姐伤心得晕过去了!”
兄弟俩一听这话,立刻转身就朝宋滢奔去。
宋老夫人这下子也是彻底起了火气,勒令宋林甫自己想办法解决此事。
反正宋滢是她的命根子,是绝不可能嫁给祐王的!
宋林甫阴沉沉地看着宋窈。
看来,只有换嫁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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