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非谢瑶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邪物典当铺:只收凶物陆非谢瑶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虫下月半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陆非眼皮直跳。要么没生意,要么一上来就是个凶物。老天爷故意的吧?但在顾客面前不能露怯,他镇定地道:“谢小姐,我爷爷在短时间内无法回来。你要当什么,跟我说是一样的,我爷爷懂的我都懂。”“你?”谢瑶眼里满是怀疑之色。原因很简单,陆非太年轻了。当铺的掌柜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,能鉴别出物品的好坏吗?更何况,她要当的是关乎她性命的邪物。陆非能理解她的心情,毕竟谁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。自己要拿出一些真东西,才能让对方信服。所以,他态度很好地道:“谢小姐,你近来应该疲惫无力,经常做噩梦吧?而且,你的触感变得麻木,难以感知冷暖。即使喝刚烧开的开水,也很难感觉到烫。”谢瑶微微一惊,看着他道: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昨天她就差点...
《邪物典当铺:只收凶物陆非谢瑶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陆非眼皮直跳。
要么没生意,要么一上来就是个凶物。
老天爷故意的吧?
但在顾客面前不能露怯,他镇定地道:“谢小姐,我爷爷在短时间内无法回来。你要当什么,跟我说是一样的,我爷爷懂的我都懂。”
“你?”
谢瑶眼里满是怀疑之色。
原因很简单,陆非太年轻了。
当铺的掌柜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,能鉴别出物品的好坏吗?更何况,她要当的是关乎她性命的邪物。
陆非能理解她的心情,毕竟谁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。
自己要拿出一些真东西,才能让对方信服。
所以,他态度很好地道:“谢小姐,你近来应该疲惫无力,经常做噩梦吧?而且,你的触感变得麻木,难以感知冷暖。即使喝刚烧开的开水,也很难感觉到烫。”
谢瑶微微一惊,看着他道: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
昨天她就差点烫伤食道,当时,她人在家中,外人可没有途径知道。
陆非笑了笑,没有解释。
开玩笑,她身上跟着那么长一串脏东西,想不看出来都难!
当然,她自己是看不到的。
这是陆非的能力,他天生就比别人能多看到一些东西。
“谢小姐,恕我直言,再这样下去,恐怕不出三天你就会重病不起。”
“只有三天?!你确定吗?”
谢瑶眼睛睁大,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“谢小姐,如果你不相信我,大可以现在就离开。我们邪字号当铺,从不求着人做买卖!”
陆非已经说得很委婉了,没有直接说三天后领盒饭。
“但看在你有我爷爷名片的份上,我还是要多说一句。不妨先把要当的东西拿出来给我掌眼,如果对结果不满意,你不当就是了。”
“如果你觉得可以,咱们再往下谈。”
掌眼是行话,也就是鉴定的意思。
谢瑶权衡片刻,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,一咬牙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,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首饰盒,放在茶几上。
“我要当的东西,就在里面。”
“自从戴上这个东西,我的噩梦就开始了。”
“说实话,我比你更希望,你能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。但我现在相信的不是你,而是这张名片。”
“谢小姐放心,我当然会尽全力。”
陆非相当郑重地戴上专用手套。
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掌眼,里面的东西还很有可能是大凶之物,他不免有点紧张。
微微吸一口气,做好心理准备。
他小心打开盒子,可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后,却瞬间傻眼。
这是什么???
他满腹疑惑,抬头看了看脸色惨白的谢瑶,试探问道:“谢小姐,你确定是这个东西影响了你?”
“我非常确定!自从我戴上它以后,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!”谢瑶的语气十分肯定,“不,那不是梦,是真实的!”
陆非更加奇怪了,问道:“什么梦?”
谢瑶似乎很不愿意回忆,苍白的手指抓紧她的名牌小包。
顿了顿,才道:“梦里有个很模糊的很像人的黑影站在我床边,一直盯着我看。我很害怕,但我动不了,也发不出声音。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,明明看不见它的脸,却能感觉到它的目光充满恶意。”
“如果只是偶然一次出现,那我觉得没什么。”
“但它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床头,我的意识很清醒,甚至没有睁开眼睛,却能看到它。这不是梦境可以解释的。”
“我怀疑它不是一件简单的首饰,把它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。”
“可是到了晚上......”
长长的睫毛在颤抖,谢瑶的眼里不可抑制的涌现出恐惧。
陆非很认真的听着,没有插话。
“人影不但没有消失,反而多了一个!早上醒来,那个明明被我扔掉的东西,又回到我的脖子上。”
“我之后试过很多办法,无论我把它扔到河里,还是放进火里烧,或者砸碎,都不行,反而把它惹怒了。”
“我每扔一次,梦里的人影都会多一个......一直到昨天晚上,我的床边密密麻麻都是。”
“它们都在看着我!”
谢瑶紧紧看着陆非。
“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?”
“你不知道它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,为什么要看着你。你只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枯萎,就快没有时间了。”
陆非点了点头,如果她说的是真的,确实挺让人害怕的。
谢瑶深吸一口气,道:“所以,陆掌柜,你能告诉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吗?为什么要缠着我?”
陆非却把首饰盒推了回去。
“抱歉,谢小姐,我帮不了你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在说谎,这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邪物!”
“活死人?”
谢瑶还以为,不会再听到比死亡更怕的事情。
可陆非的回答,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。
“这么跟你说吧,凡是被这条项链吸走魂魄的人,都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。”
“表面上看和普通人没有区别,也需要吃饭睡觉,实际上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,只听项链主人的命令。”
“所以,这种人骨项链,又叫做听话链,驭人链。”
“如果,你想让谁对你言听计从,将自己的一切都无条件的献给你,就让他戴上这条项链吧。”
谢瑶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看,声音低沉地问:“项链主人是谁?送项链的人吗?”
“这个我不能确定,一般来说,炼制项链的人才是项链主人,但也不排除有人花钱请别人做一条的可能。”
陆非喝掉最后一点牛奶,继续道。
“这种人为刻意炼制的邪物,与其他凭本能作祟的邪物不同,目的性极强,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吸人魂魄,将其变成自己的奴隶。”
“是古时候一些邪恶的方士,专门做来害人的东西。我之前只听爷爷讲过与之相关的故事,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种邪物。”
这就是陆非一开始没能想到的原因。
“这可是个稀罕物,花钱也不一定买得到。能花这么大手笔来对付你,想来应该是和你有深仇大恨的人,不难找吧?”
“不用找,我已经想起项链是谁送的了!”谢瑶闭上眼睛,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停,露出一丝复杂的冷笑。
“可笑的是,我和他并没有深仇大恨。相反,再过几个月,我们就该结婚了。”
“啊?”陆非傻眼。
快结婚了,那不就是未婚夫?
打破脑袋他也想不到,要害谢瑶的人,居然是她未来的另一半。
可是图什么呢?
而且,谢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,在她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被项链吸走魂魄。
难道她未婚夫就是一个邪恶方士?
陆非摇摇头,看了一眼地下室的门,道:“谢小姐,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昨天晚上,你梦游跑到进地下室,我想救你出去的时候,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。”
“锁门?谁?”
“她现在就被我锁在地下室。”陆非没有正面回答。
谢瑶这么聪明的人,马上就想到了。
“她来我家三年,我待她不薄,她却吃里扒外!”
谢瑶深吸一口气,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决绝。
“陆掌柜,多谢你。你不但救了我一命,还让我看清了一些人!”
陆非有些同情她。
被自己的未婚夫这样算计,不管她再怎么坚强,内心都好不到哪去。
但陆非自己没什么感情经历,不知道该怎么安慰。
算了,还是谈生意吧。
“谢小姐言重了,我是来收邪物的,这些都是分内之事。可以的话,现在我们来谈谈项链的价格。请问你要怎么当?死当,还是活当?”
死当就相当于把物品,卖给当铺。
而活当则是把物品抵押给当铺,日后可以拿钱赎回。
谢瑶调整情绪,带着一丝担忧道:“如果可以,我当然选择死当,但这条项链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?”
“不会!邪物虽然厉害,但只要找到克制它的方法,就很好收服。”
陆非说着,拿起从厨房带出来的盐罐,将食盐撒在了项链上。
项链嗤的一声,冒起黑烟。
黑烟消散后,项链表面那层淡黄色的油光也随之消失了。
“吸魂链最怕盐,只要在上面撒上食盐,它就失去了吸魂的作用,再也不能害人了。”陆非笑了笑。
“很有意思吧,这么残忍的邪物,克制它的东西却很简单。”
“是啊,可是除了你们邪字号,谁又能想得到呢?”谢瑶苦笑。
“不过吸魂链失去作用,你收了它还能赚钱吗?说起来,你救我一命,应该我给你酬劳才对。”
“放心吧,谢小姐,我们邪字号当铺从不做亏本买卖!虽然这项链失去了吸魂的效果,但还有别的妙用。”
“哦,是什么?”
“这就不劳谢小姐操心了,总之不是害人。”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只是不想让你白跑一趟。听说邪字号有变邪为宝的本事,想来是我瞎操心了。”
谢瑶歉意地笑了笑。
“我可以把项链送给你吗?”
“赠送就不是典当了。”陆非摇头婉拒。
这是邪字号的规矩,交易就是交易,用交易斩断因果。
吃阴阳饭的行当,不能轻易插手别人的事情,否则沾上因果麻烦不断。但若是生意,就另当别论了。
“那么......我当一块钱。”
“可以。”
陆非从背包里取出当票和笔,在上面写好交易内容,和价格。
“人骨项链,死当,价格一元。”
“谢小姐,签字盖章,这人骨项链就属于邪字号了。”
谢瑶没有任何犹豫,签字,按手印。
当票一式两份。
陆非在包里翻了翻,只找到一块硬币。
“谢小姐,交易愉快!”
他将硬币放到谢瑶手里,收拾东西准备走人。
“陆掌柜,我答应过你,事成之后带你去见我家中长辈。只是我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处理,等我处理完一定兑现承诺。”
“我明白,这是我的联系方式,谢小姐有空了随时联系我。”
陆非留下自己的名片,点点头,带上人骨项链离开别墅。
谢瑶目送他的背影远去,转过身,看向地下室的门,眼神极为冰冷。
然后,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。
“帮我查两个人,最快什么时候有结果......”
古玩街。
陆非下了出租车,直接回当铺睡觉。
他实在太累了。
消耗了一夜的阳火,身体亏空得厉害,不是吃个早饭就能补回来的。
回到家再也坚持不住,倒头就睡。
这一觉直接睡到次日中午,要不是肚子饿得厉害,他还能再睡会。
他出去大吃了一顿,才稍稍感觉好些。
看着那串人骨链,他不禁有些兴奋,自己总算凭本事收到一件邪物了。
死当的邪物全权归邪字号所有,陆非可以留下来自己用,也可以出售。
项链里的邪灵已除,有帮人博得关注,吸引目光的效果,让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般的存在。
但也有一个明显的缺点。
项链只管吸引目光,可不管这些目光是善意还是恶意。
戴上项链,就等同于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,一点瑕疵都会被放大。
必须谨言慎行,做一个完美的圣人。
陆非可不想做圣人,打算把项链卖出去,赚钱是其次,主要是把邪字号的名头重新打出去。
他把项链的消息告诉附近一家古玩店的老板,刘富贵。
刘富贵是知道他们邪字号的,也不含糊,没两天就找来买家。
这买家是一个小网红。
古玩街附近。
一条几乎没有行人的偏僻街道。
几盏稀疏的路灯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虎子站在十字路口,望着黑黢黢的四周,感觉浑身直发毛。
“陆非,咱不是要把那个死人送走吗?跑到这黑咕隆咚的地方来干啥?”
“十字路口阴气重,想让它现身,就得到这种地方来。”陆非左右望了望,把手里一堆东西放下。
“啥?还要让它出来?”
“它不出来,你怎么给它赔礼道歉?别愣着了,快来放东西。”
借着路灯的光芒,陆非和虎子一点点地把白天买好的东西拿出来,放在十字路口仔细摆好。
猪头肉,烧鸡,泡水的白米饭,生鸡蛋,白豆腐,干果,糖饼,苹果。
一共八大碗。
“陆非,这些东西有啥说头没?为啥鬼就喜欢吃这些?”虎子好奇地问。
“俗话说,人吃阳,鬼吃阴,”陆非一边拾掇,一边解释。
“猪头肉、烧鸡,糖饼水果这些都是祭祀常用的贡品。泡水的白米饭,生鸡蛋,还有白豆腐都是鬼爱吃的东西。”
“槐树属阴,槐花泡酒,鬼喝了最好。”
“八大碗,再加一瓶酒,就算一桌正儿八经给鬼吃的席桌,也叫送阴菜。”
虎子听得一愣一愣地,佩服道:“你家不是开当铺的吗?咋还懂这些?”
“我们当铺专门和邪物打交道,不懂行还怎么吃这碗饭?”陆非耐心地说着。
这些当然都是爷爷教他的。
接着,他指挥虎子把纸人摆在八大碗两边。
“这俩纸人又是干啥的?”
“这叫金童玉女,伺候它吃饭的。一会儿它愿意吃这桌送阴菜,这事就有得谈。”
虎子听得咂舌,道:“准备了这么多,又是八大碗又是金童玉女,我这也算诚意十足了,它应该不会为难我了吧?”
“这我可不敢保证,总之你诚心点。对了,你有烟没?万一对方喜欢抽烟,备着总比没有的好。”
“有有有!”
虎子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烟,是他自己平时抽,牌子不怎么样,但也算一份心意。
把所有东西摆好,陆非又拿出香灰,在八大碗外面洒了一个大圈。
“陆非,这又是啥意思?”
“这些都是鬼爱吃的,划个道道隔开,免得把其他孤魂野鬼引来。”
做完所有准备工作,陆非看了眼时间,正好过了凌晨12点。
“开始吧。”
他让虎子点燃香烛,插在八大碗前面。
然后对着八大碗烧纸钱,请死者出来吃饭。
“有怪莫怪,不管是大哥还是大姐,我不是故意拿你的钱,我也是被那个老头坑了。”
“冤有头,债有主,要算账您应该找他。吃了这顿饭,就请您放过我吧。”
“我给您多烧纸......”
虎子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四周祭拜。
可是过了半个小时,那八碗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。
“陆非,咋还没动静?它是不是不肯放过我啊?”虎子有点慌。
“别急,你继续拜。”陆非心里也没底,但他不能表现出来,不然虎子就更撑不住了。
“有怪莫怪,冤有头债有主,请您放过我吧......”
虎子不停地拜。
忽然一阵阴风吹过。
纸灰飞舞。
立在八大碗两边的纸人,轻轻颤抖起来。
虎子顿时打了个激灵,两只眼睛惊恐地望向四周,哆嗦着道:“陆非,它是不是来了?”
“不知道,我没看见。”陆非眯着眼睛,四处打量。
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,却找不到那东西在哪。
“你继续......”
陆非转过身,看到虎子不由得瞳孔一缩。
虎子僵硬地蹲在原地,一脸呆滞,手上还保持着烧纸钱的动作,但钱却没丢进火盆,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。
火光摇曳间,他的后背上好像趴着个怪异的黑影。
“来了!”陆非的心顿时跳了起来,尽量不发出动静,以免激怒了对方。
呆了几秒后,虎子突然抬起头,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八碗送阴菜。
他嘴巴张开,发出令人牙酸的磨牙声,口水滴滴答答地从嘴角流淌出来。
接着,他用手抓起碗里的菜,疯狂地往嘴里塞。
油污弄得满嘴满脸都是,嘴里发出猪进食般的咕噜声,嚼都不嚼地狼吞虎咽。
那画面又恶心又恐怖。
陆非在旁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,但又不能去阻止。
他知道,这是那个死人在用虎子的身体吃饭。只要死人愿意吃,就是好事。
不过这吃相,怎么像个饿死鬼似的。
等等,饿死鬼?
陆非眼神微变,重新打量虎子。
他身体骨瘦如柴,肚子却高高鼓起。
这不是像,这分明就是饿死鬼!
陆非心里咯噔一下。
饿死鬼最贪吃,不知道这份送阴菜够不够它吃,万一它没吃饱,岂不是适得其反了?
果然,才几分钟,八大碗送阴菜就被虎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他似乎还没吃饱,转过身来,呆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陆非,不停地用舌头舔着满口牙齿。
那目光瘆人得很,陆非硬着头皮,把买的那枚铜钱放到他面前。
只要他收了这枚铜钱,就算了结。
“大哥,我这位朋友知道错了,这是他赔给你的钱!请你高抬贵手,放他一马。”
但虎子不看铜钱,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非,口水滴滴答答流了出来。
陆非感觉不妙,小心地往后退。
他一动,虎子也动了,喉咙里发出怪叫,饿狗抢食般的扑向陆非。
陆非连忙跑开,虎子扑了个空。
他身子瘦,肚子大,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。
陆非趁此机会,将一筒子公鸡血泼到他身上。
虎子浑身像触电般痉挛,接着高高耸起的肚子诡异蠕动,表情极为痛苦。
最后,哇的一声往外吐。
吐的却不是刚才吃的东西,而是一团团像淤泥般的黑色粘稠物,腥臭无比。
吐了整整一大滩还不算完,一个劲地干呕。
陆非连忙忍着恶臭上前,朝他的嘴里洒了一把香灰,总算止住了他的呕吐。
否则,他非得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不可。
陆非将他拖到一边,往他脸上泼了点凉水。
他幽幽地睁开眼睛,第一句话就是:“送走了吗?”
陆非摇头。
虎子干瘦的身体抖了抖,眼里的光暗下去,沙哑道:“我是不是死定了?”
“不,反而有救!”
陆非摸出那枚铜钱,眼神明亮地道:“我知道这铜钱是什么邪物了!不得不说,你运气真好,这可是个得天独厚的好东西!”
“妈呀,鬼......哎?不对......”
虎子刚要害怕,忽然发现眼前的画面不对。
老头被五花大绑,嘴里还塞着布条,激动地冲着他和陆非两人呜呜直叫,老眼中还有泪花。
明显是个人。
“特么的,这到底什么个情况?”
虎子感觉自己的大脑完全宕机。
眼前的老头正是卖铜钱给他的那个人,赵立根。村里人给老头办了一场丧事,修了一座空坟,而老头本人却被绑在阴宅里。
“先别管他,取完坟头土再说。”
陆非虽然也是一肚子问号,还是先压下心中的好奇,到坟头取到足够坟头土后,才来到老头面前。
“呜呜呜!呜呜呜!”
赵老头十分激动,干瘦的身躯不停扭动,朝着两人发出难听的呜咽声,仿佛在求救一般。
“陆非兄弟,我得弄清楚这老王八是不是故意坑我!”虎子咬牙切齿地道。
“动静小点。”陆非望了一眼外面。
虎子拔出赵老头嘴里的布条,捏住他长满黑斑的脖子,恶狠狠地道:“死人嘴里的压口钱也敢卖给我,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?”
赵老头咳嗽几声,才用沙哑的声音求饶道:“我不知道,我真不知道,我就是想看它值钱,想卖点钱逃出去。”
“逃出去,啥意思?你不就是这村的人吗?”
“求你们放我出去,我出去给你们磕头谢罪。时间来不及了!过了12点,老祖宗的祭日就到了。”
“祭日,啥祭日?”
虎子完全不相信他说的。
“求你们了!不然祭日到了,你们也得死!”赵老头急得满头汗,看起来不像假的。
陆非看了一眼时间,气定神闲地道:“不说清楚,我们是不会放了你的。被捆的是你,又不是我们。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,足够我们离开这座山。”
“这......这是我们村的秘密!”
赵老头呼吸急促,好像做了什么激烈的心里斗争,最后下定决心似的,咬牙道:“我们村有个传统......每年老祖宗的祭日,都要上贡一个人。不然......全村人都要死。”
“瞎扯淡!不是你们老祖宗吗?不保佑你们,还要你们死?”虎子冷道。
赵老头急道:“我没瞎扯,因为老祖宗他是......含怨而死的!他临死前发了愿,咒我们子孙后代个个生怪病。”
陆非道:“说清楚点。”
他也对这饿鬼钱到底怎么来的,十分好奇。
赵老头重重的叹气,沙哑着开口。
“村里老一辈的说,一百多年前,我们这片地方发生了饥荒,方圆几十里能吃的都吃光了,每天都要饿死好多人。后来,有个大师路过我们村,说我们村是得罪山神,才招了灾。”
“只要献出一个人,求得山神谅解,就能平安度过饥荒。”
“老祖宗们商量过后,选了一个人出来,给他修了坟,埋进去......”
说到这,赵老头的声音小了下去,下意识看了古坟一眼。
“活埋?”陆非皱起眉。
赵老头没说话,等于默认了。
“怪不得怨气那么大,被自己的父老乡亲活埋到坟里,硬生生饿死。这种丧天良的事情,你们也信?”
“不是我们,是原来的老祖宗们。”赵老头苦着一张脸,“事情是他们做的,可却拖累了我们这些子孙后代。只要我们身上开始长黑斑,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吃肉,吃了又要吐,比死还难受。”
“每年到祭日,更是啥也吃不下,还会像疯子一样到处乱咬人......反正每年都要死人。后来他们发现,只要在祭日那天选一个人给老祖宗认错赔罪,其他人就不会犯病。”
赵老头说完,发现小楼里一阵诡异的沉默,他抬起头看到对面两人的脸色异常难看,顿时一哆嗦。
小声道:“这些都是村长定的,我也没办法......”
陆非心中一片恶寒。
有句老话,人说鬼恐怖,鬼说人心毒。
但他怎么也想不到,人心有时可以愚昧残忍到这种地步!
为了自己活命而去相信献祭活人的邪术。
他们的症状不就是饿鬼煞吗?怪不得那么大的风水树都死了,真不知该说他们是可怜,还是活该!
顿了顿,他压住情绪又问道:“那铜钱是怎么回事?”
“那个大师说,只要把铜钱放老祖宗嘴里,就能压住怨气。结果根本没用,所有人该得病还是得病,该饿死还是饿死。除非,献一个人给老祖宗赔罪。”
“今年轮到我了,我不想死。心想那铜钱是个古董,偷出去卖了钱跑得越远越好,哪晓得还是被他们抓回来了。”
赵老头可怜巴巴地央求,不管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找到这的,他只想拼尽一切抓住这棵救命稻草。
“我不知道铜钱会影响其人!只要你们放我出去,不管是打是骂,我都认。”
“你就装吧!就是这玩意害了你们一整村的人,你敢说你不知道?”陆非冷笑,“你不会以为,卖了这枚铜钱,拉别人替你顶罪,你就没事了吧?”
“没,我没想过......”赵老头埋下脑袋,明显心虚。
“狗的的老王八!你特么还是人吗?你故意害我......”虎子浑身上下的血都涌了上来,拎起赵老头。
刚想给他一拳,就听见外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。
“糟了,他们来了!”
赵老头脸色大变。
“快放了我,我知道小路,我带你们下山。不然他们也要把你们抓起来,我们村的秘密,不能让外人知道。”
“我会怕你们这些老不死?”虎子不肯松手。
陆非却表情严肃地道:“虎子,别冲动!那么多饿死鬼,万一发起疯来,不是两个人能顶得住的。”
虎子心里虽然恨极了,宁愿跟拼命也不愿意放过这恶毒的老王八,但他不想连累陆非,于是狠狠地丢开赵老头。
陆非只给赵老头腿上松了绑,双手仍然绑着,不影响他走路就行。
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,几道电筒光晃动着朝楼里照来。
“运气好?我没听错吧!”
听陆非这么说,虎子蜡黄的脸皮扯了扯,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
“我都快被这玩意折磨死了,你还说我运气好?这种好运......送给你,你要不要?”香灰卡在嗓子眼,他说起话来磕磕巴巴。
“你不是把铜钱当给我了吗?这好东西已经是我的了。”陆非嘿嘿一笑,把虎子扶起来坐着。
“你先歇会,我把这里收拾下。”
说完,他就把送阴菜的碗碟纸灰等东西装进塑料袋,然后又铲了不少土,把虎子的呕吐物埋起来。
这里再冷清也是路口,弄得又脏又乱的,别人还怎么走?
陆非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,但他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事而影响别人。
虎子背靠着路灯,虚弱地喘着气,见陆非一脸轻松的模样,不禁又生出希望:“陆非,我真有救?”
“当然。”
“你不是在哄我高兴吧......你放心,我这人分是非,就算你救不了我,我死了也不会找你麻烦......”
“就算你来找我,我也不怕!”陆非没好气地打断他,“更何况,你不会死!起码现在不会死,我已经知道那是什么邪物了,知道了就好对付。”
虎子凹陷的眼睛重新亮起来:“那到底是个啥?”
“先回去再说,十字路口阴气重,你现在阳火虚弱,就跟没关门的房子似的,是个脏东西都能进。”
把所有东西扔进垃圾桶,陆非拍了拍身上的土,扶虎子起来。
二十几的虎子像个垂暮老人,高大的身躯深深佝偻着,被陆非搀扶着一路走走停停。二十分钟的路程,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当铺。
陆非把他放到椅子上,拿着钥匙去了后院的卧室,打开一口老柜子,从里面取出一张很旧的黄符。
他把黄符点燃放进水杯里,做了一杯符水,递给半死不活的虎子。
“把这个喝了。”
“你还嫌我吐得不够凶啊?”虎子满脸抗拒。
“这是符水,有镇邪作用,你喝了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,说不定还能吃饭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虎子用发抖的手接过水杯,“有这么好的东西,你咋不早给我?”
“这不是为你省钱嘛,符水200一杯。”陆非满脸认真地道,“要是今天晚上就能把那饿死鬼送走,你就用不着花这钱了,可惜这事没那么简单。哦,对了,买铜钱还花了100,回头记得一并给我。”
实际上,这黄符是爷爷留给他的,用一张少一张,他舍不得。
“你人还怪好的咧。”
虎子无语地苦笑,捧着杯子先试探着喝了一小口,等了会,发现没有丝毫呕吐的征兆后,才把剩下的喝完。
“特么的,太久没吃饭,连杯水都这么好喝!”
虎子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,刚放下杯子,感觉肚子里涌出一股暖流,向着身体各处游走。
冰冷麻木的四肢得到缓解,高高鼓起的肚子瘪下去不少,就连发痒的牙齿也好多了。
“真有用!”虎子又惊又喜,再看陆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
“我真是服了!陆非兄弟,不,陆非大哥,你快告诉我,那铜钱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?要怎么对付?”
陆非摸出那枚铜钱,放在灯光下看了看,才道:“这叫饿鬼钱。”
“啥意思?”
“一种特殊的邪物,要成为饿鬼钱的条件很严苛,不是光从坟里面挖出来的就行。首先,得是死人嘴里的压口钱,其次,死人必须是个饿死鬼。”
陆非微笑看着虎子。
“压口钱多得是,饿死鬼也不少,但这两者碰到一起的几率,可以说是万中无一。你不是运气好,是什么?”
虎子连连摇手:“这运气谁爱要谁要!你就告诉我,能怎么对付就行。”
“要解这饿鬼煞,说简单也简单,说麻烦也麻烦,主要是需要一些饿死鬼的坟头土。”
“啊?这不还是不成吗!”虎子的脸又垮了下去,“我连它埋哪都不知道,上哪找它的坟头土去?”
“放心吧,我有办法。明天我们先到你收铜钱的村子,剩下的交给我。现在时间不早了,先睡觉。不好好休息,明天哪来的力气挖坟?”
陆非拍了拍虎子的肩膀。
见陆非如此有把握,虎子便把一肚子的问题放回去,被连番的折腾,他的身体也确实支撑不住了。
靠在沙发上,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。
喝了符水后,身体暖洋洋的不再被呕吐折磨,这一觉是他近些天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。
次日早晨。
虎子终于可以正常吃饭了。
坐在路边摊,他一边啃着热乎乎的肉包子,一边抹泪。
那吃相,陆非真想装不认识他。
“你悠着点,符水能起三天的作用,这三天足够解决那只饿死鬼了。”
“你不懂那种饿了几天几夜的感受!哪怕找不到坟头土,我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,绝不做饿死鬼。活生生的饿死,还不如直接被人杀了算了。”
虎子连吃了六笼还不够,还要打包一些在路上吃。
把路边摊老板感动得像找到知音似的,非要送他两笼包子。
收铜钱的村子在江都下面一个偏僻县城里,为了快点赶过去,虎子去找朋友借了一辆面包车。
一路摇摇晃晃,虎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开车,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赶到村口。
“我老板当时在村西头一户人家那收古陶碗,我们去打听打听,要是卖铜钱的老王八就是村里的人,肯定能问出来。”
吃饱了饭,虎子虽然还是瘦,但人精神了许多。
他停好车,凭着记忆带陆非走进村子,很顺利地找到那户人家。
家主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,满口黄牙。因为前不久才卖的古陶碗,所以对虎子还有印象。
“大叔,跟您打听个人。”虎子给他发了一支烟。
“你说。”中年汉子把烟别在耳朵上。
“咱们村里有没有一个老头,穿一身黑布衣裳,绿胶鞋,人干瘦干瘦的?”
“老头不都长这样吗?你说个名字。”
“我不知道他叫啥。”虎子挠挠头,努力回忆着道:“我想起来了,他脖子上有好大一块黑斑,手背上也有不少。”
“黑斑?”中年汉子愣了一下,眼神变得古怪起来,看着虎子问道:“你打听这个人做什么?”
“这是一件邪物,邪字号当然能收。”
陆非把项链放回梳妆台,这玩意在手里拿久了就浑身不舒服。
“只不过,直接带走项链不能解决任何问题。弄清楚这条项链到底是什么,才能对症下药,解决谢小姐的噩梦。”
邪字号收邪物,从来不是只将物品带走那么简单,还包括解决附在物件上的邪灵。
谢瑶显然是个聪明女人,一下子就理解了陆非的意思,问道:“我要怎么配合你?”
“不介意的话,我要留下来观察一晚,弄清这项链到底怎么作祟的。”
“那再好不过了!”
经过这番,谢瑶对陆非的能力不再怀疑,感激还来不及,怎么会介意?
天幕暗下。
夜晚很快来临。
四周冷冷清清,黑暗笼罩着这栋精致的小别墅。
谢瑶按照陆非的建议,早早上床睡觉。
陆非搬了把椅子,坐在角落。
“拜托你了,陆掌柜!”谢瑶咬了咬牙,关灯缩进真丝被子里。
偌大的主卧一下子陷入幽暗,只有窗外的路灯隐隐透进一点光来。
第一次独自面对邪物,陆非的心里也有些紧张。
虽然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多年,理论知识很丰富,但还没有真正的实践过。
他抱着背包,小心地盯着梳妆台上的项链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窗外树影婆娑。
主卧里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。
床上的谢瑶一动不动,似乎已经睡着了。
梳妆台上的项链始终没有任何异动。
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。
渐渐地,陆非的困意也上来了,他掐着大腿不让自己打瞌睡。
“难道多了个人,脏东西就不出来了?”
时间已经过了凌晨1点,陆非的腿都坐麻了,索性起身走到梳妆台前。
项链静静地摆在镜子前,灰白泛黄的人骨珠子透着冷冷的死气,上面的古怪符号在幽暗中愈发诡异,像一只只似睁未睁的眼睛。
突然,有颗骨珠转动了下,犹如眼睛睁开!
“动了?!”
陆非顿时警铃大作,慌忙从背包里拿一把巴掌大小的桃木刀,紧紧盯着项链。
桃木辟邪,这桃木刀又经过特殊处理,对骨类的邪物有一定的克制作用。
是以前有个老先生当给邪字号的,过了典当时间还没来赎,就归邪字号所有了。
可等了半天,项链没有任何动静。
“难道是我看错了?”
陆非惊疑不定,犹豫着要不要用桃木刀试探下,身后突然响起一种诡异的声音。
嚓嚓嚓!
嚓嚓嚓!
这声响从微弱逐渐清晰,一来一回,很有规律。
很熟悉,好像在哪里听过。
“磨刀?!”
听清的时候,陆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深更半夜,谁在磨刀?
保姆吴妈的房间在一楼,她早就回房了,谢瑶叮嘱过她晚上千万不要出来。
而且,这磨刀声明显是主卧里响起的,这里就他和谢瑶两个人啊。
谢瑶又在睡觉......
陆非转过头去,顿时一呆。
床上是空的。
谢瑶不见了!
“人呢?”
陆非几步走到床边,掀开真丝被褥。
床单还保留着谢瑶睡过的痕迹,被窝却冷冰冰的。
但陆非明明前一分钟还看到她在床上。
不过转眼间,人就没了。
陆非顿感不妙,转头看向梳妆台,心脏又是猛地一抽。
人骨项链也不见了!
“糟糕,不会出事了吧?”陆非深吸气,拼命让自己冷静,“不要慌!谢瑶才刚刚不见,肯定没走远”
嚓嚓嚓!
令人牙酸的磨刀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
声音刚响起,谢瑶就不见了,这两者间应该有联系。
陆非仔细听了听,发现磨刀声是从主卧的卫生间里传出来的。他迈步,透过卫生间半开的门,小心朝里面望去。
宽敞的卫生间,洁白的瓷砖泛着冷冷的幽光。
一个纤瘦的人影光脚蹲在冰冷的地板砖上,背对着门口,一下一下地磨着刀。
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“谢小姐?”
陆非对着那个背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对方没有反应,依然一下接一下的磨着刀,动作一板一眼,像在做什么格外重要的事情。
陆非咽了咽口水,迈步走进卫生间,终于看清了些。
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后背,身上是一条洁白的裙子,然而她的皮肤比裙子还要苍白。
正是谢瑶。
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,低着头,用力地打磨着。动作僵硬,双眼紧闭,像个会动的死人。
陆非心惊肉跳,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。
深更半夜,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蹲在黑暗中磨刀,谁看了不害怕?
这恐怕不是梦游,是被迷住了。
但诡异的是,陆非没有在她身上看到那条项链。
“不管怎么样,先叫醒她再说,太危险了!”
这种情况,贸然唤醒对方,可能会对其精神造成影响。但陆非顾不上那么多了,那被磨得又薄又利的剔骨刀让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。
他小心上前,朝谢瑶伸手。
不管谢瑶要做什么,都必须让她停下。
可他的手还没碰到谢瑶,磨刀声戛然而止。
谢瑶毫无征兆的站起来,在幽暗中一点点转过身,姿势极其诡异。
她光着脚,脚尖是踮着的,身体微微前倾,脑袋下垂,凌乱的长发将她脸庞全部遮住。
就像被什么东西拎着脖子提起来,手里的剔骨刀闪着冷冷的寒光。
“鬼踮脚?!”
陆非的心也猛地提起来。
古玩街。
陆非穿过热闹的街道,往人少的地方走。
一直走到最偏僻冷清的位置,一家不起眼的小当铺门前。
当铺的装修十分古朴,但却不显老旧,反而有股历经岁月洗礼的独特韵味。
大门上方的古檀木牌匾上,龙飞凤舞的刻着几个大字。
邪字号当铺。
这是陆非家世代经营的产业。
之前是爷爷在打理,现在交给他了。
他们的当铺比较特殊,和普通当铺不一样,从不收金银珠宝这种世俗意义上的财物,专收一些拥有特殊价值的阴邪之物。
比如,用死人头盖骨做的麻将,古时候刽子手用来砍人头的刀,还有老坟里挖出来的棺材板。
爷爷常说,邪物可害人亦可助人!
这些东西经他们当铺的手,就能变邪为宝,成为助人的转运的宝物。
死人头骨做的麻将能让人逢赌必赢,刽子手的刀能保人逢凶化吉,老棺材板能让人升官发财。
治病救人,逢凶化吉,甚至逆天改命。
这些经过他们改造的邪物,令无数达官贵人豪门富商,趋之若鹜。据说鼎盛时期,就连皇家的人都光顾过。
江湖上的人都知道,邪字号当铺的东西,万金难求!
只不过,那些辉煌都是过去的。
邪字号早已落寞多年。
陆非取下“店主外出,有事请打电话”的牌子,拉开大门走进当铺,年轻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沮丧。
“还是没有爷爷的消息。”
三年前,爷爷外出收邪物再也没回来,只留下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。
“小非,切莫寻我,安心读书!三年后,你可重开邪字号,若能在一个月内收到三件邪物,就把生意做下去。否则,拿着这些钱有多远走多远!!!”
爷爷留下的钱,足够陆非后半辈子生活。
如今三年过去了。
陆非大学毕业,按照爷爷的吩咐,回到邪字号。
虽然爷爷叮嘱不要去找他。
但陆非还是会每天分出一部分时间,在古玩街附近走动,打听和爷爷有关的消息。
但爷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没有给陆非留下任何线索。
“来日方长!先完成爷爷给的任务,正式把邪字号开起来,再慢慢地找。万一哪天他自己回来了,至少家还在。”
陆非给自己打气,动手打扫当铺的卫生,好开门迎客。
但是他家当铺的位置实在太偏了,几乎没有客流量。
开门半个月了,一个顾客也没有。
这样下去,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收到三件阴物。
要不然主动出击,在这条古董街打听下?
人老成精,树老成妖,老物件是最容易出阴物的了。
陆非正思索着,忽然注意到外面有人。
当铺斜对面的那棵老槐树下,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白裙的年轻女子,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望着邪字号的方向。
“她是不是要当东西?”
陆非看了两眼,忽地瞳孔一缩。
“不对啊,她的影子怎么回事?”
他看到,那女子的脚下好像不止一个影子。
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,女子就匆匆朝邪字号走来。
“请问......这里是邪字号当铺吗?”
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,白裙女子一进门,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凉了几分,她环视一圈当铺的环境,不确定地问道。
“没错,这里就是邪字号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?”
陆非站起来,故意打开灯。
女子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身材高挑苗条,一张瓜子脸格外精致,长得很美,但是浑身的皮肤却惨白得像个死人。
明亮的灯光下。
她脚下黑乎乎的一大团,不止一个影子。
至少有十几个,像一大串气球诡异拖在她的身后!
陆非吓了一大跳。
招了这么多脏东西,这女的干啥了?
“太好了!陆老掌柜在吗?我要当东西。”女子憔悴的双眼浮现出欣喜,拿出一张泛黄的旧名片。
上面印着陆非爷爷的名字,以及邪字号的印章。
这是爷爷以前给出去的名片。
原来是老主顾!
陆非连忙问道:“小姐,你认识我爷爷?”
“我不认识。我叫谢瑶,名片是家中长辈给的,吩咐我一定要找到陆老掌柜!”
女子转动脑袋左右张望,似乎很着急。
“抱歉,我爷爷不在。我叫陆非,是邪字号现任的掌柜,谢小姐要当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。”
“什么?他去哪了?”谢瑶仿佛听到噩耗一般,身体摇摇晃晃。
“谢小姐,小心!”
陆非连忙搬来一把椅子,请她坐下。
“陆老掌柜什么时候回来?钱不是问题!”谢瑶一把抓住陆非的手臂,眼神充满急迫。
“嘶!”陆非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她的手如同一块陈年不化的寒冰,散发出森森的寒气,这寒气像刀子般刮肉。
身体这么凉,却还穿着裙子。
冷而不自知,是将死之兆!
如果这些异象都和她要当的东西有关,只怕是个大凶之物!
此时的谢瑶,已经不是她本人了。
陆非全身紧绷。
僵硬地对峙两秒,谢瑶的身体忽然一动,却不是朝陆非扑而来,反而踮着脚跑了出去。
“谢小姐!”
陆非赶紧追上。
然而,昏暗的主卧里,哪里还有她的身影?
她跑得那么快,却一点脚步声也没有。
陆非急地满头大汗。
被邪物控制,会做出许多无法理解的可怕事情来,不是伤人,就是伤害自己。
“主卧没有,那就是跑到楼下去了!”
陆非跑出主卧,站在走廊朝下望去。
宽阔挑空的客厅,只有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着细碎的微光,整个一楼全部隐没在黑暗中。
像一潭死水,根本看不到谢瑶在哪里。
他拿出手机,借着手机电筒的光芒,顺着楼梯急急朝下跑去。
才跑几步,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把。
他一个踉跄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下扑,还好他反应够快,及时抓住扶手,才没有摔下去。
陆非拉开裤管,看到脚腕上多了一道乌黑的爪印,那一块皮肤变得麻木没有知觉。
陆非抓起一把香灰朝四周洒了去。
隐约中,好像有什么东西褪去了。
然后,他用手抓着扶梯,沿着楼梯一步步小心往下,终于来到一楼。
厚厚的双层窗帘被拉上,整个一楼密不透风,阴森而死寂。
陆非小心地环顾四周,总觉得黑暗中,有双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。
正在小心找寻的时候,他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他连忙转身,刚好看到谢瑶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,他立刻追过去,发现这后面还有一扇门。
门半开着,门板微微晃动,冷冷的阴气从里面透出来。
陆非抬起手机。
黯淡的光芒下,一段向下延伸的楼梯映入他的眼帘,谢瑶苍白的身影鬼魅般地消失在楼梯尽头。
“是地下室。”
陆非有种很不好的预感。
这次下楼的过程很顺利,地下室空间开阔。
这里是专门的健身房。
“谢小姐!”
转过弯,陆非终于看到了谢瑶。
那里健身房的尽头,有一整面墙的大镜子。
谢瑶面向镜子站在中间,披头散发,嘴里不停地重复什么话。
那诡异的模样,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她到底在说什么?”
陆非顾不上那么多,当务之急是先夺走她手里那把剔骨刀。
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谢瑶,等到靠近了以后,一把抓向她拿刀的手腕。
谢瑶猛地转过身来,反手抓住陆非的手腕,凌乱的长发中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死死瞪着陆非。
下一刻,陆非惊骇地看到,镜子里,她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黑影。
镜子里,那些黑影动手了。一双双扭曲黑手揪住谢瑶的脑袋,将她的影子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撕扯出来。
“魂魄!它们想把她的魂魄扯出来!”
陆非的眼睛瞪得极大。
这一瞬间,他终于知道项链是什么了。
吸魂链!
可以吸走人的魂魄的项链,用极为残忍的方法制造,每一颗骨珠,都能容纳一个怨魂。
那些黑影,就是被吸进项链的魂魄。
这可是个稀罕物啊,谢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?
他脑袋里灵光一闪。
找到机会绕到谢瑶身后,将桃木刀用力扎向镜中的黑影。
咔嚓!
桃木小刀和镜子同时碎裂,镜面蛛网般的裂缝遍布,黑影扭曲着消失,一颗颗人骨珠子凭空散落在地。
谢瑶软绵地倒了下去,不省人事,剔骨刀叮咚落在一边。
但那人骨项链并未罢休,灰白的珠子骨碌碌地朝两人滚来。
这玩意太凶了,桃木刀只用了一次就失去了作用。
陆非连忙背起谢瑶,拼命跑上楼梯,一口气跑到入口处。
可门却关上了。
陆非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,他用力扭动门把手,竟然打不开。
门是从外面反锁的!
陆非大惊。
是谁锁的门?
“你嘴巴里长了好多牙齿!一排又一排,尖的牙齿!跟电视里那种异形的嘴巴似的。”
陆非忍着不适,给虎子拍了一张照片,让他自己看。
看到照片,虎子浑身都在哆嗦,本来就蜡黄的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。
“我咋长了这么多牙齿......”
正常人只有上下两排牙,可他的口腔上面却密麻麻地冒出一排排尖牙。
要多瘆人有多瘆人。
陆非道:“虎子,你多半被人坑了!那老头有没有跟你说清楚,这铜钱到底怎么来的?”
“他就说了一句什么,自家祖坟里挖出来的,卖古董的人不都这么说吗。”虎子哭丧着脸。
陆非沉吟道:“就算是陪葬品,也不至于凶成这样,古玩街陪葬品多了去了。除非......”
“除非啥?”
“是死人嘴里的压口钱!”
虎子的脸色刷一下白了。
作为古玩界的一员,他当然知道压口钱是什么。
压口钱,又叫衔口钱,是古人留下的一种殡葬风俗。在已故之人口中放入玉或者铜钱,寓意口中含宝庇佑子孙,或者来世投胎富贵人家。
富贵人家放玉,普通人家放铜钱。
据说是死者唯一能带走的财富。
你想想,要是你辛辛苦苦一辈子,好不容易攒了一笔钱,到头来却被别人拿了,你怨气大不大?
所以,谁敢拿这个钱,就会被死者纠缠到死,这钱就连最贪心的盗墓贼都不敢动。
“那老王八,明知是压口钱,还卖给我!我可被他坑惨了!”虎子气得破口大骂。
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,先保住小命要紧。
“陆非,这压口钱肯定是邪物了吧?你快收了它!”他眼巴巴地看着陆非,仿佛在看救星一般。
“收是能收,不过要先把上面的怨气化解掉才行,不然你一样是个死。”陆非道。
“那咋化解?”
“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铜钱还回去,再奉上一些供品,诚心地向死者赔礼道歉。不过这样一来,这钱我就没法收了,你自己去办就行。”
这个月只剩七天了,虽然陆非很想快点收到第二件阴物,但该给人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。
邪字号当铺,从不做坑人的买卖。
不会为了收邪物,就硬让顾客冒险,只要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,一定会告诉对方。
“啊?”虎子面露苦涩,“我都不知道人埋在哪,那老王八多半是个骗子,是不是那个村的人还不一定。怕是在找到他之前,我不是饿死,就是吐死!”
“陆非,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?最好是今天就能见效那种。”
说着,虎子用粗壮的手指揉了揉腮帮子,仿佛牙齿又在发痒。
陆非想了想,道:“有是有,不过比较冒险,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。”
“只要能摆脱这玩意,再冒险我都不怕!”虎子忙不迭点头。
“好,你先去准备一些东西。”
陆非找来纸笔,写了一个清单给虎子。
“你照着上面买,一样东西都不许落下,香蜡纸钱尽量能的多买。”
虎子拿着清单,眯着眼睛看了看,越看越不明白。
“猪头肉,白米饭泡水,生鸡蛋,白豆腐,槐花酒,香蜡纸人.....这都啥跟啥呀?”
“都是鬼喜欢吃的!不管是你被坑还是被骗,到底是你拿了人家的东西。先做一桌送阴菜,给人家赔礼道歉。”
“那这后边怎么还有铜钱?”
“铜钱最重要!你要把铜钱当给我,自然要买一个来还赔给人家!最好是年份相当的古铜钱,千万别买个假的糊弄死人。”
陆非催促。
“别磨叽了,快去准备。日落之前必须买齐,今天晚上争取把它送走。”
“好!”
事关自己的小命,虎子也不敢耽搁,马上拿着清单出去采购了。
陆非这边则另外准备了一些东西。
下午。
虎子提着大包小包,满头大汗地回来。
“终于买齐了......”
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要是平时,提这点东西他根本不在话下,他本来就是帮老板跑腿干活的,吃的是力气饭。
但他被铜钱折磨,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,身体虚脱得厉害。现在还能动起来,全凭一口气吊着。
“陆非兄弟,你要的东西太杂了,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凑齐。你快看看,行不行?”
陆非一一检查后,点点头:“这些都没问题,铜钱呢?”
“在这,我怕丢了,放口袋最里面。”
虎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铜钱,凹陷的脸庞上浮现出肉痛之色。
“我没敢问我老板买,去另一家古玩店买的,就这一个铜钱,要两千块。”
“再加上这些东西,杂七杂八,拢共花了我好几千。唉,那老王八,真是坑死我了。等我好了,一定要找他算账!”
“你就别心疼钱了,就当花钱买平安。”陆非拿过他那枚铜钱看了看,眉头一皱,“不对啊,这枚铜钱是假的!”
“怎么可能?珍宝斋老板亲口给我保证是正品。”虎子目瞪口呆,“我自己也验过啊。”
“你功夫不到家,这枚铜钱做得不错,几乎能以假乱真。但是,上面没有经过时间沉淀的韵味,也就是所谓的老味儿。”陆非摇摇头。
“那我不是又被坑了?”虎子撑着瘦骨嶙峋的身子,挣扎着爬起来,“特么的,没这么欺负人的!我找他算账去!”
“你去也没用,东西一离柜,钱货两清。你这时候去找他,他是不会认账的。”
“那咋办?没有这铜钱,还能把那个死人送走吗?”虎子急得六神无主。
“你别急,我帮你想办法,你在这等我。”陆非留下一句话,出门去玲珑阁找刘富贵。
刘富贵抱了整整一盒子的古钱币出来,让陆非随便选。
陆非挑挑拣拣,终于选到一个年份最接近的。
“富贵叔,这多少钱?”
“钱不钱的见外了,你喜欢的话,叔送给你玩。”刘富贵爽快摆手。
“那怎么行,亲兄弟明算账,这钱你一定得收。”见钱眼开的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大方,陆非担心有坑,执意要给钱。
刘富贵象征性地收了他一百,笑嘻嘻地道:“你能收邪物对吧,我有个朋友好像碰到了脏东西。”
原来有事相求,怪不得这么大方。
“哦,是什么?”
“他前不久请了一尊神像回家,听说能转运。可神像到家没多久,家里人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出事,怀疑是神像有问题,你觉得呢?”
“没亲眼看到,我不好说。但请神是有很多讲究的,稍有不慎,可能请来的就是别的东西。”
“这种东西你能收吗?”
“是邪物就可以,不过要等我忙完手头这事。”
有生意上门,陆非求之不得。
但现在他没空,要先解决完虎子的麻烦。
回到邪字号的时候,虎子早等得心慌了,不等虎子张口,陆非就提起地上的东西。
“买到真钱了,走,现在去找个人少的十字路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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