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忆书小说 > 玄幻奇幻 > 风尘怪侠后续+完结

风尘怪侠后续+完结

大鱼故事 著

玄幻奇幻连载

第十二章惜花小筑主人,正是三大淫魔之首,有收集美丽女人的恶名。只要让他看中,他一定会设法弄到手才干休,美丽的大闺女固然好,艳绝人间的荡妇尤物他......

主角:大鱼故事大鱼故事   更新:2025-02-22 14:48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大鱼故事大鱼故事的玄幻奇幻小说《风尘怪侠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大鱼故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第十二章惜花小筑主人,正是三大淫魔之首,有收集美丽女人的恶名。只要让他看中,他一定会设法弄到手才干休,美丽的大闺女固然好,艳绝人间的荡妇尤物他......

《风尘怪侠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



第十二章

惜花小筑主人,正是三大淫魔之首,有收集美丽女人的恶名。

只要让他看中,他一定会设法弄到手才干休,美丽的大闺女固然好,艳绝人间的荡妇尤物他......

这位郝宫主高大如巨熊,巨眼虾须狰狞可怖,手中的刽刀刃薄背厚,吹毛可断,横刀而立象个巨灵。

玉房宫主的头衔相当唬人,其实只是一个看守囚犯的牢头而已。但许彦方一点也不敢大意。聚精会神攻出试探性的一划。蓦地狂风乍起,刽刀幻化为漫天电虹,刀过处发出飒飒风声,可怖的刀山怒张,再向中汇聚成万流归宗的狂流,裹住了猛烈挣扎的剑影。

“铮铮铮……”剑影萎缩至最大限,狂乱地封架无孔不入的狂野刀光。

直攻了百十刀,却无法击破萎缩的剑影。

最后传出一声轻响,剑光流泻而下,脱出刀山的重压,刀与剑向两侧分张。

“驭光绝魂十三刀!”远处两丈外的许彦方沉声说,脸上颊肉抽搐,鬼脸更显得狰狞可怖:“你是传闻中的刀魔郝光斗,失踪了甘年居然躲在这里做屠夫看守,璇玑城难怪敢称为金城汤池。”

“你知道在下的名号,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。”

刀魔郝光斗傲然地道:“璇玑城象郝某一样的高手多如牛毛,你过不了任何一关,再接我的驭光绝魂十三刀!”

刀山再次涌发,势若雷霆。

许彦方哼了一声,怪披风突然无风自张,剑光疾升,他的身躯似乎陡然增大了一倍,飞起的剑光也暴涨一倍,迎着来的汹涌刀山电射而入。

“铮!”刽刀陡然外张,刀山瓦解,剑光长躯直入。

“嗤!”剑光-入刀魔右肩井穴,锋尖直透后肩。

所有的囚犯都在厅内集中,共有三四十个人,其中有五个女的,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会武功,他们是各地的富豪。每个人瘦骨如柴,大半的人曾经受过各种毒刑。

其中没有流云剑客刘家兄妹。

要带这些人冲出璇玑城,那真不堪想象。

“兄台,你要救的人如果不在此地,结果有两种可能。”一位手长脚长的中年囚犯说:

“奇功异学或秘密财宝,已经完全交出来了,半途便已处决。一是仍有利用价值,押到别处去引诱他人,尚未押回。”

“鄱阳王一生,喜好三样东西。”另一个受难的人说:“奇功秘学、钱财、美女、是三样东西的收藏家。他的爪牙在各地掳回来的人,被认定尚未压光榨干之前,是不会被处决的。兄台要找的人恐怕支持不到身入玉房宫,在途中便被毁尸灭迹了。”

“这里的刽子手,通常不知道外界的事,你不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线索的。”

许彦方共盘问了十名打手的口供,打手们众口一辞,不知道流云剑客刘家兄妹的事。

刀魔郝光斗难充硬汉,招出上次许彦方出现绛宫之后,城主夫人曾经派人查问囚禁的人中,有否流云剑客兄妹。在最近半年中,玉房宫从没接收过姓刘的人。

面对三十四位身在绝境的男女,许彦方感到无助,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从悬崖逃走,即使能用绳索垂下,也逃不过汹涌的涡流。

而且,他仍有重入璇玑城打算,悬崖的进出路不能提早暴露,再就是有一半人不识水性,死路一条。

想到这些人从内城杀出外城。可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,何况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会武功,怎么闯?

置之死地而后生,他决定了最大胆的行动。

曙光初现,警钟声响彻全城。

人群形成一串奇怪的行列,出现在内城的城门口。

三十五个人,押送着二十五名打手,其中包括玉房宫主魔刀郝光斗。打手皆制了气门穴,反绑双手,下加绊脚,前拖后推。

许彦方手握锋利沉重的刽刀,走在前面开路。

这是全城唯一的出入大道,无法建造大型机关埋伏,全靠充足的人手加以封锁,所以走大道最安全,许彦方就选择这条路强行出困。

路侧陆续赶到不少人,绛宫的城主尤夫人也带了高手赶到,但投鼠忌器,不敢下令攻击,一两百支火把,照得附近光亮如画。

铁叶城门紧闭,门前一字排开把守城门的十二煞神,一个比一个狰狞,十二把刀剑光芒闪烁。

许彦方举手示意同伴止步,独自扬刀上前。

“诸位如不让路开门。”他声震九霄,豪情迈放:“在下只好杀开一条血路,你们将是刀下亡魂。内城的人,都是尤城主的心腹亲信,比你们守门的人更亲,你们希望咱们杀了甘五名亲信,再和你们拚斗吗?”

“咱们守门有责,不问其他。”为首的煞神大吼:“退回去,此路不通!”

“在下只好大开杀戒了,苍天谅我!”许彦方举刀怒吼,突然狂风似的挺刀冲进。

“杨老二,暂退!”城门楼上面的大总管铁掌开碑沉喝,人如大雁向下飘落,五名随从也随后飘降,好精纯的平沙落雁身法。

十二煞神应声后退,大总管与五名随从,取代了十二煞神的位置。

许彦方已到了两丈外,横刀屹立壮历如天神。

“不要迫咱们作困兽之斗。”他舌绽春雷声震四野:“若出不去,咱们杀掉人质,回头杀入九宫,八方纵火杀一个赚一个,璇玑城将成为血海屠场,去请尤城主前来打交道,谅你也负不了这重责大任。”

“你敢!你……”大总管厉声说。

“你不要轻估了决死的人,敢不敢立可分晓,先杀三位人质给你看。”他扭头高叫:

“推三个人出来。第一个是玉房宫主魔刀郝光斗。”

后面廿步外的难友,连拖带推把魔刀与两名打手推出五六步外,将人推跪在地,举手待砍。

“准备!”他举手大叫。

“住手!”侧方十余步外,大群男女簇拥着的尤夫人高叫:“阁下一而再至本城撒野,留下名号?本夫人放你一条活路。”

“还没到留名的时候。”

“本夫人坚持。”

“你没有什么好坚持的,除非你希望在下砍掉你这些忠心耿耿的爪牙。”他拂了拂钢刀,语气转高:“千军万马,在下杀得进去,冲的出来,你要在下杀出血路吗?”

尤夫人银牙一咬,向大总管打手式。

内城至外城的大城门楼,足有一里以上。内城门绞起了,沿途不再有人出面阻拦。

内城门打开,吊桥放下了。

许彦方堵在吊桥头,廿二名人质一排跪倒在桥口,三十四位难友,相互扶持沿大道向县城急急逃去。

桥对面火把通明,人山人海,数百人怒目而视,咒骂声此起彼落。

大总管领了八个人,大踏步过桥。

刀徐徐上升,刀口举在刀魔的顶门上空,只要往下一落,刀魔的脑袋必定中分。

大总管抽口凉气,不敢再接近。

“流云剑客只是一方的小武林人物。”大总督厉声说:“犯得着你替他强出头?”

“什么人物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道义,这就是稍有骨气的武朋友可爱的地方,义之所在,赴汤蹈火义无反顾。人既然不在玉房宫,那就表示你们已经将他兄妹俩处死了。”

“在下曾经仔细调查过,刘家的房地产,是他兄妹失踪后三天,经由正式手续出售与州南汤家的,价值是一万两银子,而田地房产的实值,该值三万两以上。”

“这表示你们掳走他兄妹,用尽手段逼他们画据按指模,完全取得刘家的财产,所以不需把他兄妹押回璇玑城。”

“冤有头,债有主,尤城主不能躲得稳稳地,避免与债主见面。阁下,下一次在下光临,这里将血流成河,信不信由你。”

“阁下话不要说得太满了,璇玑城还接待得下你这位不敢以真面目相见的人,本总管要和你单挑,看阁下凭什么敢如此猖狂,你敢接受吗?”

“哈哈!以后再说,在下当尽可能成全你。”

“不必以后,选日不如撞日!”

“今天在下无此雅兴。”

“在下坚持。”大总管坚决地说,举步接近。

“在半个时辰之内,在下不接受任何挑战,不要再过来了,你不希望在下先砍下刀魔的脑袋吧?退回去!”

他声色俱厉,刀尖指向躺在脚下的刀魔郝光斗的脖子。

“好,今天算你狠!”大总管恨恨地后退:“璇玑城三十年来,首次受到阁下的骚扰侮辱,你最好早和本总管了断,不然今后上天入地,本总管也要将你搜出来零刀碎剁,方消心头之恨。”

“用不着上天入地找我,我可以向你保证,我一定会再来的。”许彦方沉静地说:“你是璇玑城的大总管?”

“不错,铁掌开碑秦君山。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,都知道秦某的底细来历。”

“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吗?”

“当然,天掉下来,秦某也敢一肩挑。”

“有种,在下有事请教。”

“请教什么?”

“贵城十大统领中,庚字号统领贵姓大名?”

“你问这……”

“你夸过海口,天掉下来你也敢一肩挑。”

“这不是本总管所能知道的事,内城职司各行所属,本总管不管司以外的事……”

“狗东西!你是什么玩意?你没有种吹什么牛?”许彦方破口大骂:“你们把璇玑城看成天老爷第一,你们第二,自以为可以称王称霸,一个个摆出有担当了不起的嘴脸,居然连一个爪牙的名号都不敢公布。我已经看透你们了,你们给我记住,下次来,我要把你这里变成血海屠场。”

“阁下……”

“退回去!你如果想在嘴皮子上逞能。后果自负。”

大总管恨得几似咬碎钢牙,恨恨地退走。

时辰一到,他一声长啸,刀光飞腾中,人倏然远去。

“不可追赶!”大总管喝住要抢出的人:“好可怕的轻功,很可能真是缥缈神魔。”

尤凤将风尘浪子恨入骨髓,发誓要剥他的皮。

璇玑城被人攻入玉房宫,救走囚犯警讯传到,她不肯干休,不肯放下这里的事,仍在孙家大院逗留,指使一群蛇鼠,穷搜五老峰每一角落,搜了三天,群豪疲于奔命。

这几天中,最感焦虑的是范云凤,许彦方失踪,她怎能获得定时丹的解药?

她不理睬尤瑶凤的指使,带了两名傍女,回府城落脚在狱麓宾馆。

范世超不争气,带了山庄的人,替尤瑶凤跑腿,表现得颇为积极。

回鹰谷的人,更是把全部人力投下了,几乎成了尤瑶凤的听差爪牙,搜山搜得比任何人都勤快。

姜少谷生心怀鬼胎,挨了那一顿狠揍,却不敢声张,寄望在尤瑶凤身上,让璇玑城的人替他出口怨气。

另一个有心人是姜玉琪,她也悄悄退回府城,落脚在狱麓宾馆附近的客店,暗中盯牢了范云凤。

也许这是女人的直觉,她有预感可以从范云凤身上,获得许彦方的下落。

她少女的心靡,已为许彦方敞开,虽然乃兄与许彦方的仇恨愈结愈深,她并不介意。

璇玑城出了意外的消息,在江湖上轰传。

璇玑城残害江湖同道,以及掳劫大户勒赎的秘密,引起江湖同道的愤慨和仇视,凤起云涌暴雨将临。

被救出的三十四个人,把璇玑城的罪恶到处宣扬。

在府城的江湖人士,谁也没对风尘浪子起疑。

璇玑城的人在五老峰搜捕风尘浪子,与璇玑城出了意外是两码子事,五老峰与璇玑城相距在百里外呢!

最重要的是,风尘浪子的份量,还不够在璇玑城露面,他算老几?

眼看日下西山,晚霞满天,第一批搜山返回孙家大院的人,就是主人双头蛟孙奇。

他带了九名亲信,人多势众,搜了一整天,甚至爬上五老峰背的七里亭,跑遍了青莲谷,除了飞禽走兽。连一个游客都没碰上。

十个人垂头丧气,累得象拉了一天车的老牛,一个个筋疲力尽,叫苦连天。

尤瑶凤逼他们穷搜,他们本来就心里一百个不愿意,难免情绪低落,少不了怨天恨地。

山径在山坡的松林中盘旋,松林下野草稀疏,视野可远及半里外。

五老峰的松天下闻名,三五百年树龄,高度仅两三丈,但这是指峰上的松而言。

峰麓的松,依然是正常生长普通松树,枝浓叶茂,林下生长的杂草不多,所以并不影响视野。

距大院不足两里,到家就有酒有菜的地方休息啦!

“大爷,这样乱闯是不行的。”一位亲信一面走一面说:“就算出动一万兵马,也搜不出那许小辈来,就算是一个村夫吧!也不容易找得到。你看吧!什么地方不能躲,恐怕躲在咱们院墙外,咱们也毫无所觉呢!”

“是啊!大爷。”另一位仁兄也说:“那小辈是个江湖老混混,又是个胆小鬼,躲在路边草丛里睡大头觉,谁找得到他呀?”

后面,突然传来一声长笑。

十个人一惊,急急转身。

许彦方坐在路边的松树干下,正在啃手中的烤鹅腿。吃相不雅,满嘴是油,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得意的神情引人反感。

“一点不错。”他笑着说:“我就在这里睡大头觉,饿了就到你们大院里偷鹅,烧花子鹅吃得饱饱的,任由你们在山上山下跑断腿,想起来就乐上好半天,哈哈哈哈哈………”

十个人两面一抄,把他围住了。

两个冒失鬼一声怪叫,在他后面扑上了,要四手齐下将他按住活擒。

他向后倒下,后滚翻双脚后飞,奇准地分踢后面的两个人,鞋尖吻上了他们的鼻尖。

“哎……唷……”两个冒失鬼仰面便倒,鼻血如注,双目难睁,鬼叫连天。

他倒翻一匝,挺身而起,手上的鹅脚仍在。

“我要把你们整得惨惨的。”他用鹅脚向双头蛟一指,笑得邪邪地:“你有没有种?有种就扑上来,我要替你把另一个多的头拧掉,免得累赘。”

“小辈你……”双头蛟竟然不敢扑上。

两个亲信的武功,绝不比主人差一分半分,被人轻松愉快地一脚一个,一下子就摆平了,怎敢扑上?心中一虚,反而退了两步。

“我承认我是小辈,小辈并不丢人。”许彦方又坐下了,“胆小鬼也不算丢人,你们那么多一等一的高手,穷搜我一个小辈,也不见得光彩,对不对?”

两名亲随发出警啸,通知搜山的人赶来接应。

啸声未落,坐在地上的许彦方突然飞腾而起,快得令人目眩。

双头蛟的武功其实相当扎实,不然怎敢在南康称大爷?眼中看到人影扑到,本能地一拳攻出,黑虎偷心势雄力猛,反应相当快。

可是,快没有用,实力相差太悬殊了,拳仅攻出一半,大拳头便被人抓住了,掌骨欲裂,痛得右半身发麻,似乎整条右臂已经不听指挥了。

“噗”一声响,油腻腻的鹅腿,硬敲在突起的大肉瘤上,象被万斤巨锤所撞,受不了。

七个同伴岂能袖手?本来就是出动所有的人手倚多为胜搜山,用不着双头蛟招呼,反正一拥而上错不了,因此同声呐喊,蜂涌而上。

许彦方连声狂笑,人象穿花蝴蝶,在暴乱人丛中指东打西,掌拍脚飞加上用鹅腿击打五官,以五行错旋走,倒了一地,叫号声此起彼落。

双头蛟被打得昏天黑地。一面再想拔剑拼老命,始终却抓不住拔剑的机会,只要伸出手一搭剑把,沉重的打击就必定光临,非收手封架不可。

挨了十余记重击,这位南康的大爷,终于发出痛苦的叫号,摔倒在地抱着肚子畏缩成团,爬不起来了。

十个人,全躺在地上挣扎难起。

“双头蛟孙大爷,你好好躺在床上享福。”许彦方蹲在一边,利用双头蛟的衣衫,拭手上的鹅汁油渍,笑吟吟地叮咛:“别忘了告诉那什么燕什么凤,我在山林水滨等她们折燕屠凤哦!也不要忘了告诉那什么飞扬山庄,什么回鹰谷的男女,日后碰上我,我要他们好看。

喂!记住了没有?”

“你……”双头蛟痛得快说不出话来了,腹肋的沉重打击会让人痛得发昏。

“记不住?好,我设法让你记住就是……”

“不!我……我记住了……”双头蛟惊怖地狂叫,精神来了。

许彦方所设的“法”很简单,准备把这位大爷的右耳朵给撕下来。

“记住就好,咱们晚上再见。”许彦方拍拍双头蛟的肩膀,象是和老朋友订约,再哈哈一笑,大踏步扬长而去,去向正是孙家大院。

晚上再见,双头蛟想起“再见”就发抖。

尤瑶凤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,并没将挨揍的经过告诉三姨温飞燕。

天一黑,搜山的人陆续回到孙家大院。

双头蛟孙奇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,而且胸有成竹,他可不在乎面子问题,加油加酱地将挨揍经过诉冤似的诉出,不时叫苦连天。

他与风尘浪子无冤无仇,这群恶客惹火了风尘浪子,他却硬着头皮挡着,想起来确心不甘情不愿,加油加酱诉苦的用意,是希望这群恶客早些离开他孙家大院,以免许彦方再我他的晦气。

可是,温飞燕才不管他的苦衷,尤瑶凤更不肯甘休,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,反而派人过湖赶回璇玑城请救兵,指定要黑白两无常多带些人,赶来孙家大院听候差遣,誓获风尘浪子而甘心。

双头蛟心怀鬼胎,叫苦连天。

风尘浪子要与他再见,他想起来就发抖,似乎立即感到浑身骨头又在发病了。

客院宽广,客人共分四处安顿。温飞燕一群璇玑城的人,自然住最好的一间。回鹰谷的人住另一进院落,与飞扬山庄的群豪毗邻。另一处是双头蛟请来助拳的朋友,人数也不少。

掌灯进膳,各院的每一座餐厅皆酒香扑鼻。

主宅里,主人双头蛟愁眉苦脸,与自己的一群亲信人员,在餐厅一面进食,一面商讨防险事宜。

“他娘的!咱们的人是饭桶,天下的高手名宿也是饭桶。”双头蛟愤愤地咒骂:“每个人都说风尘浪子是三流混混,每个人都说风尘浪子不成气候,事实如何?老天爷,咱们的人总数不少于一百,每个人都自以为是一等一的高手,天下最了不起的好汉,结果,被一个三流混混整得灰头土脸,你们……你们要我怎么办?”

“大爷,咱们人多势众,足以一拼……”一名大汉讪讪地说。

“拼?拼个屁!”双头蛟口不择言:“拼你娘的大头鬼!人多有什么用?多了他往山林里一躲,形影俱消,少了,他突然出现,狂风扫落叶似的,把咱们一个个摆平,打了就走,你说,咱们禁受得了几次打击?”

“再打击,下次不办丧事才怪。”一位中年人苦着脸说:“他要是下毒手,宰咱们一二十个易如反掌。只要咱们被差出去搜,一定会死人的。”

“乌鸦嘴!”双头蛟怪叫:“你不要说死行不行?你这一说,明天谁敢出去?”

“大爷,不出去行吗?”一位长须中年人苦笑:“三夫人会逼咱们去,谁又敢不去?”

“天杀的风尘浪子,可把我整惨了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堂口传来许彦方的狂笑声,接着登堂入室:“天不会杀我风尘浪子,也杀不了我,你这混蛋红口白舌乱栽贼,该是那个什么三夫人整惨你的,怎么怪起我来了?

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说话可不能颠倒黑白信口开河。”

“拦住他!拦住……他……”双头蛟发狂似的大叫,跳起来打翻了酒杯碰落了箸。

在座的全是亲信爪牙,足有四桌之多,立即有五六个人,抄起木凳作兵刃,呼喝着一拥而上。

一声长笑,许彦方背在身后的手向前猛挥。

是一只盛满碎泥的大布袋,一挥之下,袋破泥屑满天飞,势如狂风中的飞沙走石,飞行的呼啸声颇为惊人,可知力道相当猛烈。

“哎呀……”拥上的人狂叫着向侧急闪,刹那间还不知是啥玩意,反正打在头面上真令人难受,碎泥爆袋双目更受不了,不躲岂不更吃不消?

人群大乱,四桌酒席无法再进口啦。

长笑声中,许彦方疾退出厅,一闪不见。

这才是真正下三滥打法,此时此地用上了,还真得到良好的效果。

与三流混混结怨胡缠,随时得准备灰头土脸,所以说阎王好惹,小鬼难缠。

风尘浪子这一招,没有人会耻笑他,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风云人物,打了就跑,理直气壮。

这一面主宅大乱,客院也因而高手齐出。

可是,谁也不知道风尘浪子逃匿在何处,孙家大院大得足有百十间房舍,什么角落都可以藏匿。

群雄花了三天工夫大索山区,要索的人却侵入群雄落脚的孙家大院闹事,主客双方,皆被激怒得快要失去情绪控制了。

范少庄主心中有数,知道风尘浪子有入侵的能耐。

姜少谷主也心中有鬼,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,大白天也奈何不了风尘浪子,夜间更不用说啦!所以搜寻时身边带足了神鹰八卫,虚应故事叫嚷一番便鸣金收兵,真怕与风尘浪子照面。

唯一不知内情的人是温飞燕,她不相信风尘浪子敢侵入大院闹事。

回到客院,她立即分派人手,布下了绵密的警戒网,严阵以待。

三更过去了,四更也将尽,毫无动静。

两个潜伏在院角花树丛中的女郎,紧张了一夜,眼看五更天色将明,难免戒心渐消,也难免感到困顿,精神也就不够集中,倦意袭来,昏昏欲睡。

五更天,不属于夜行人的。

但这个夜行人是例外,象幽灵般出现在两女身后的花树丛中。

伏在右面的女郎,突然感到背部按上了一只手。

“春香,你怎么乱摸呀?”女郎不悦地低声说,并没回头,扭身伸手便拨。

手被抓住了,然后后脑挨了一击。

孙家大院的轿房,建在南房的右角,是一座颇为宽广的土瓦屋,里面停放了三顶暖轿,八顶爬山轿,以及两乘供内誊使用的大轿,可知里面必定堆放了不少工具和杂物,以及供看守起居的斗室。

看守都睡着了,当然是被人弄睡的。

女郎陡然更醒,张开眼只看到眼前昏暗,鼻中嗅到男人的气息,感觉出身侧热呼呼的躯身紧拥着她,本能地知道正被一个男人所抱住。

“你……这里是……”她惊惶地叫,想挣扎,甚至想出手攻人自保,可是手脚却不听指挥。

“你身在一乘大轿内,女人。”身侧的人用怪怪的腔调说:“你是那一宫的人?”

她想看清说话的人,却发现自己的双目被布所蒙住,这人的嗓音,她十分陌生,腔调刺耳难听。

“我……你是谁?”

“不要问我是谁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如果不回答,我要你好看。”

“我要……”

“这样好看吧?”接着,传出裂帛声。

她的右裤管被撕破了,露出光洁的小腿。

“哎呀!”

“首先,我要割你的小蛮鞋,割掉裹脚布……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“好,不要,那么,你得乖乖回答。”

“你要……”

“你是哪一宫的?”

“丹……丹元宫的。”

“贵姓芳名?”

“我们这种人哪……哪有姓?我……我叫吟芳。”

“好名字,吟芳,十路统领中,甲字号统领的名号叫什么?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十路统领以天干为序,甲字号名列第一,你不要说不知道。”

“天啊!我怎么可能知道外面那些统领的事?”吟芳叫起天来:“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呀!”

“谁知道?”

“绛宫的人应该知道。绛宫综理内外一切事务,再就是掌理外务的尚书宫,该宫的人或许知道。”

“尚书宫主是谁?”

“是一个道长,我只知道他叫水火真人,仙术天下无双,据说可以神游四海,未卜先知……”

“那是说,他也修至地行仙境界了,假使他真的是地行仙,就该知道吉凶祸福,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。现在,你也什么都不知道,你睡着了,你记不起与春香在一起埋伏以后的事了,好好睡……好好睡……”

她头向后一仰,沉沉睡去。

温飞燕不是老江湖,但她的手下众女中,却有几位见多识广的历害角色,这些人负责保证她的安全,是女主人的得力谋士兼保镖。

天快亮了,许彦方突然出现在客院内堂屋顶上,跨屋脊而坐,状极悠闲。

终于,娘子军沉不住气了,一声暗号,四面八方人影暴起,眨眼间,屋顶被十余名女人所包围,有效地把他堵在中间。

温飞燕带了四个女人,出现在屋脊的另一端。

“算定你一定会来,果然等到你了。”温飞燕得意洋洋地说:“你的胆气确是不弱,比江湖上一流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,很不错。”

“哈哈!夸奖夸奖。”他整衣而起:“这与胆气强弱无关,而是在下非来不可,你们这样大动干戈拼命搜,我哪有好日子过?所以非来不可,当面讲明白……”

“哼!有什么好讲的,你……”

“我当然有,三夫人,俗语说,光棍打九九,不打加一。又道是见好即收,得饶人处且饶人。我来,是要向你讲明白,你如果不放手,我豁出去了,也要不断地骚扰,也不让你有好日子过。”

“你这……”

“我又怎么啦?我风尘浪子可没有招惹你璇玑城,是你们无缘无故找上我的。我,浪子一个,邀游天下无牵无挂,行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谁欺负上头来,就要奋起周旋到底,谁怕谁呀?天下大得很呢!我赤脚的就不怕你穿鞋的,你们家大业大,实在应该避免招惹我这种浪子亡命,三夫人,你一定不干休吗?”

“本夫人如果干休,日后阿猫阿狗都会向璇玑城撒野了,现在,我给你一次机会。”

“什么机会?”

“向本夫人谢罪,听候发落。”

“哈哈!你那位神气女儿,曾经说过同样的话,看来,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
“对,没有什么可说的,小辈,你知道你的处境吗?”温飞燕向四面一指:“仔细看看吧!”

“哈哈!你以为围住我,我就必须任你摆布了?”许彦方大笑。

“你接不下我任何一位手下三招两式?”

“真的呀!”

“那是当然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狂笑声中,响起一声狂震,屋瓦下陷,尘埃飞扬,部份碎瓦向四面八方飞起。

一声娇叱,五六个女人急急飞扑而上。

可是,人已失踪。

有两个女人胆气特大,毫不迟疑地从破洞中跳下追逐,根本没把许彦方看成劲敌。

屋下黑沉沉,人都在屋上八方包围,怎料至许彦方破屋从下面脱身?

等待是最难熬的,会让人五内如焚,精神崩溃。

狱麓宾馆内的范云凤,真象热锅上的蚂蚁。

早膳毕,她坐在房外走廊的交椅上,眼巴巴地监视着近几间上房的通道,希望能发现许彦方的身影,愈等愈心焦。

该走的旅客都走了,客院人影渐寂。

想等的人没等到,却等到了不受欢迎的人。

姜玉琪带了两位侍女,出现在院门外。

“范姐,他不会来的。”姜玉琪莲步轻移,沿走廊向她接近:“你没得到消息!”

“什么消息?”她没好气地说:“我不信你的消息比我灵通,哼!”

“哦!我忘了,你们黑道的朋友众多,消息确是比我灵通。”姜玉琪不以为意,抱过廊下的另一张交椅,笑吟吟地坐下:“但我从璇玑城的人口中所获独门消息,却比你灵通。嘻嘻!听你的口气,就知道你根本不会花工夫打听。”

“哼!我该打听吗?谁都知道,回鹰谷的人全都替那个什么三夫人跑腿,当然可以知道璇玑城的独门消息啦!”她的口气仍然强硬。

“有关风尘浪子的消息,你不该打听?”

“那是我的事。”

“好吧!不想听,我就不说。”姜玉琪也会用心机。

“说不说在你。”

“你既然不想听……”

“我说过我不想听吗?”她口气一软。

“你也没说过想听呀!”

显然姜玉琪比她刁钻,心眼也多。

“我这就去庐山,走一趟孙家大院。”她也会用心机,整衣而起:“在这里等,烦都烦死了。有你在,他绝不会现身的,你们姜家的六阳神功厉害得很,他必定望影而逃,我让你好不好?”

“你走一趟也好,也许可以赶上替他收尸。”姜玉琪半真半假地说。

“你胡说什么?”她心中一震。

“昨天傍晚,双头蛟被风尘浪子揍得鼻青脸肿,三夫人大怒之下,连夜派人过湖,赶调得力的高手前来助阵,听说指定黑白两无常克期赶到。今早,又派人来码头催请派来的璇玑城高手。”

“双头蛟挨揍了,可能吗?”她颇感意外。

双头蛟的武功固然差劲,但豢养的打手可都是颇有名气的高手,而且出门必定前呼后拥戒备森严,打手们不可能让对头接近主子,怎么可能挨揍?

除非双头蛟落了单,但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
“岂只是双头蛟挨了揍,昨晚一整夜,孙家大院没有一个人能安逸睡大头觉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“风尘浪子来来去去,直闹至五更破晓,三夫人一群女将围住了他……”

“哎呀!”

“你慌什么?”姜玉琪嘻嘻笑:“他跺塌屋顶逃之夭夭,来去自如,把三夫人气得要上吊,决定等大援一到,就大举穷搜。”

“大援有一千个人吗?”她心中一宽,笑了。

“废话!”

“一万个人也无法穷搜庐山。”她开心地重新坐下:“他比鬼还要精十倍,而且诡计多端,只要他怀有戒心,大批高手名宿也休想伤害得了他。除非象你哥哥一样,乘他不备偷袭暗算……”

“你还不是乘他之危掳走他!”姜玉琪揭对方的疮疤:“我们不要互相仇视好不好?我知道你已经受到他的挟制,只要你帮我找到他,我会劝他……”

“你劝他?哼!你如果不在这里摆出姜太公在此的唬鬼惊神姿态,他也许会现身……

咦!什么人!哎呀!是……”

人从走廊的两端出现,最先现身的,是两个妖艳的女郎,绯色衣裙把晶莹的肌肤,衬得更为清白晶莹,走动时隆胸细腰夸张地款摆,臀波乳浪足以让男人昏头。

而在两个妖艳女郎现身的同一瞬间,六朵粉红色的碗大缎制芙蓉花,已飘落在范、姜两女的周围,相距不足一尺,插入走廊的三合式走道,入土两寸以上。飘落的劲道十分惊人。

“是惜花小筑的水芙蓉。”范云凤不愧称黑道大豪的女儿,见多识广,惊叫着跳起来“屏住呼吸……不好!嗯……我……”

砰一声响,她摔倒在椅下。

姜玉琪昏倒在椅内,两侍女则昏倒在椅后。

两个妖艳的女人还远在十步外,四女全倒了。

一声怒吼,院门发疯似的冲进罗姨和两仆妇,用上了全劲飞纵而来,半途拔剑在手,全力冲刺。

屋顶长笑震天,院角也传出狂笑,共跳上抢出四个人,其中赫然有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在内。

从屋上飘落的人,年约四十左右,月白长衫上绣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小花,左前襟是一朵大的芙蓉。所有的大花小花都是水红色的,恰好可以配长衫的月白色。

一声长笑,这人跳落廊前轻如鸿毛,双袖交叉疾挥,蓦地风雷骤发,罡风狂卷。

“哎……”扑来的罗嫂惊叫,剑一振,强烈的剑气仅震散迎面袭到的部份袖风,连人带剑倒飞而退,远出丈余双脚一沾地,便仰面摔倒。

两仆妇更糟,倒摔出两丈挣扎难起。

两个妖艳女郎,分别将荷、姜两女扛上肩,往走廊末端一钻,蓦然失踪。

许彦方是成了精的老江湖.他不再五老峰藏匿,离开孙家大院,越野而走迳奔府城。

让璇玑城的人搜山跑断腿,他却出敌意表反往城里躲。在城里的食店吃完早膳,惬意地进城悠哉游哉,猜想城里不会有危险,那些人已经十万火急在山里面忙昏头啦!哪会料到他胆大包天回城追逐?

他没料到,两位姑娘会在狱麓宾馆等他。

刚抵达院子外,便看到惊恐地奔逃的几个店伙。

他吃了一惊,不假思索地抢入院门。

罗嫂刚吃力地挣扎而起,再惶急地拾剑。

“小姐……”罗嫂狂叫。

听到脚步声,罗嫂急急扭头回顾,看到了他。

“你怎么啦?”他讶然问,困惑地注视两位仆妇吃力地,虚弱地要挣扎爬起。

“许爷……”罗嫂向他求救:“家小姐与范………范姑娘被浊世浪子偕同惜花小筑的淫魔掳走了……”

“什么?在光天化日?”他大吃一惊。

他不在乎姜玉琪的死活,但范云凤的安危他却有责任,怎能不惊?

“是的,刚才……”

“人往哪儿走的?”

“屋上,院底……”

他猛地急冲,接着飞升屋顶。

“天啊……”下面的罗嫂仰天狂叫。

璇玑城的大援到达孙家大院,姜玉琪的另两位侍女,也随后到达。

范世超与姜士杰一听妹妹被惜花小筑的人掳走了,这一急,几乎要吐血。

江湖朋友都知道,尤其是那年轻貌美的江湖女英雄,都知道天下三大淫魔的可怕,稍具姿色的女人,都不希望碰上这三个好色如命的淫魔——


洲上有草无木,一目了然。

接近洲中心,温飞燕先发出一阵银玲似的娇笑。

“你们如果不出面现身,本夫人要象赶鸭子似的,把你们赶出来。”她向寂寂的夜空高叫:“你们不是希望......

浊世浪子在武林四浪子中排名第四,机警绝伦工于心计迄今为止,知道他身怀绝学的人为数有限,可知他城府甚深,比任何名人高手活得更如意。

他从不与人拚硬仗,风色不对就溜之大吉,宁可暗中计算强悍的对手,他与许彦方一样,从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。

武林四浪子都不在争名上浪费工夫,就让那些一流高手名宿,把他们着成四流人物,也不屑计较。

因此,四浪子在江湖得以逍逐自在,风云人物们根本没把他们看成竞争名利的对手。

他本能地摸摸敷了药的鼻子,似乎感觉中,许彦方的大拳头正象大铁锤般,正向他的眼前飞砸而来。

他扭头便跑,那管和尚的死活。

姜姑娘怎肯甘休?从阁内飞纵而出。

回鹰谷姜家的轻功号称鹰翔,是享誊武林的轻功一绝,凌空飞扑,如苍鹰凌空下搏,手中剑发出隐隐虎啸龙吟,声势之雄,足以令心中害怕的浊世浪子心惊胆跳。

当然,他并不知道扑来的人是姜姑娘,本能地误认为是许彦方,难怪他心胆俱寒。

逃走的人即使轻功稍差,也会比平时快得多,浊世浪子的轻功并不差,一跃三丈有如弩矢离弦。

身后的吟声可怕极了,只有拚命逃才是保命的唯一良方。

一扑自然落空,事实上姑娘扑出时,浊世浪子正转身逃命,双方本来相距约五六丈左右,落空自是意料中事,当姑娘身形再起时,浊世浪子已远离五丈以上了。

山林间黑暗,到处都可以藏匿,追的人岂敢放胆追?机警绝伦的浊世浪子,逃的经验到家,一阵好赶,人便消失在山林深处形影俱消。

恨重如山的姜姑娘不肯放弃,就在乌石山一带山林间穷搜不休。

假使她早早返城与自己的人会合,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无穷风波了,真是数有前定,情海多涛。

一早,狱麓宾馆的旅客纷纷准备结帐离店,店伙们十分忙碌,膳厅中热闹非凡,谁也不留心身外的人和事,只顾忙自己的,连店伙也没留意,一早会有旅客从外面返店。

许彦方五更末离开天机星君的宅院,在街上吃完早膳,天亮后才施施返店。

(原文少一段)

飞扬山庄的人,也全体出动参予搜索。

日上三竿,范云凤姑娘带了两名侍女。沿西行的大道向西寻踪。

这是鄱阳西岸的官道,绕西经过乌石山再向南折,道上旅客并不太多,这一带的长程旅客皆乘早往来,旅客都是附近乡镇或邻县的人。

远出三里外,前面一座小岗上的树林中,突然掠下衫裙赃兮兮的姜姑娘,手中的剑光芒四射。

“咦!你们……”她颇感意外,飞掠而至。

范云凤更感意外,不住打量她沾满草屑,一些地方已被荆棘挂破的衫裙,眼神怪怪地。

“哎呀!你没事嘛!”范云凤讶然叫:“姜小妹,你不是被风尘浪子掳走了吗?我们是来援救你的……”

“风尘浪子?”她一怔:“谁说的?”

“你哥哥呀!昨天你家的人到狱麓宾馆找他,他举出证人证明他是无辜的,后来,有人听到风声,指证是他将你掳走的,要不他为何离店躲起来?所以……”

“我哥哥真能干,哼!”她悻悻地说:“我再也不相信他了。”

“你是…”

“掳定我的人,是浊世浪子东门振芳,和该死的乾坤双恶。”

“哎呀!”范云凤失声惊呼。

“要不是昨晚风尘浪子救了我,我……”

“风尘浪子救了你?”范云风更感惊讶。

“是的。”

姜姑娘将被救的经过概略地说了。

“糟!”范云凤跺脚叫。

“怎么啦?范姐姐。”

“今早,你哥哥带了人,在狱麓宾馆埋伏等候,用六阳神功在他背上打了一掌……”

“老天!”她尖叫:“哥哥竟然恩将仇报……”

她丢掉剑,夺路飞奔。

“姜小妹。冷静些。”范云凤跟上急叫。

“你别管,他……他一定死了……”

“他逃掉了,你……”

“六阳神功及体,即便不中要害,也支持不了一个时辰必将内腑焦裂……天啊!

我……”

她象是疯了,全力狂奔而走。

许彦方不但支持了一个时辰,而且支持了三十六个时辰。

背心上那一掌,确是致命的一击。

三十六个时辰中,高烧几乎撤底毁了他,神智一直就在恍惚中,无尽的痛苦令他濒于崩溃边缘。

总算幸运之神誊顾着他,一直就有人在身边,喂他喝水、净身,用湿巾替他敷额擦汗,痛楚特甚时呼吸濒绝,则用真气导引术助他渡过难关。

他唯一完全记得清楚的是,凭本能、毅力、信心、求生的坚强意志,不断的用自己的所学无上心法,来保护自己的心脉,疏引那可烧灼经脉令神经萎缩坏死的可怕六阳神功。

那是一种至阳的内功,本身并没具有毒性,而是入体之后,诱发人体的潜藏元阳真火,渗入全身经脉,人体似乎成了一具大火炉,炉内有燃料不断地燃烧,愈烧愈旺,化为阵阵可摧毁身躯的热流,远流至经脉末捎,那滋味,令人永世难忘,想起来就会做噩梦,即使练了内家正宗先天气功心法的人也撑不过一个时辰。

他渡过了难关,三天,三十六个时辰,他撑过来了,迈步走出鬼门关,重回可爱的阳世。

他赤条条地躺在陋室中的竹榻上,全身呈现一块块、一团团、一星星血斑,嘴唇枯裂,呼出的象是水壶里喷出的炽热水蒸气,整个人似乎走了样。

这期间,他的神智一直就在恍恍惚惚,模模糊糊中,所保住的一点灵智其实也并不真的清明,有时,对外界的反应也是如假犹真,真幻难辨的。

终于,他完全清醒了。

阳光从窗外透入,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,他看到室内有两个人,正站在床前,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他。

是缥缈神魔和那位健壮的少年。他清楚地记得,中掌之后,少年及时将他救离狱麓宾馆的。“谢谢……你……们……”他虚弱地说。

“晤!你撑过来了,没有死。”缥缈神魔笑笑说,笑容相当可怕。

但在他眼中,这笑容不但不可怕,而且相当亲切,这是由感恩意识所产生的直觉。

“晚辈也……也许渡……渡过了难关。”他说,脸上也有令人看了感到可怕的笑意。

“不错,你渡过了难关,而且,幸而没变成白痴,通常人在发生这种热症之后,有九成九变成白痴的可能,你是很幸运的一个。”

“是老前辈把晚辈从鬼门关里拉回阳世的。”他的话逐渐稳定清晰了:“晚辈死过一次了。”

“老夫一点也帮不上忙。”缥缈神魔在床沿坐下:“你是被六阳神功所伤的,老夫的内功和药物,一点也派不上用场,完全是你自己的一点不泯灵智,用神奇的所学心法坚毅地自救成功的,当然,我那门人确也帮了你一点小忙,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减少高热的煎迫。”

“晚辈铭感五表。”

“奇怪,你练的是什么内功心法?好象出于玄门正宗,但忽冷忽热恰好能有效遵引经脉顺通,过或不及,都可能毁了经脉,极似两仪神功或太极心法。”

“无极大真力,但与两仪玄功的性质相去不远,练法与功效截然不同。”

“哦!算是玄功的一种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六阳神功也是玄功的一种,那是早年的地行仙赤阳子,将三昧真火大法加以改参而成的绝学,因为他的道基不足,无法练成三昧真火大法,转而另辟蹊径,居然创下了这种神功。老夫隐世之前,魔鹰姜天翔刚在回鹰谷打下自己的根基,局面蛮象一回事,但也并没引起高手名宿的注意,他的儿子居然能有幸成为六阳神功的传人……”

“似乎姜少谷主是隐元天魔的门人呢!”

“老夫正感迷惑,隐元天魔为恶天下的毒暗器,确在小畜牲身上,错不了,按理,隐元天魔并没有练过六阳神功绝学,不配做小畜牲的师父……”

“多学一门绝技总是好的,隐元天魔的毒暗器毕竟可派用场,老前辈,这里是……”

“五老峰下的一座农舍,距双头蛟的孙家大院不远,所以相当安全,他们都在府城内外寻找你的尸体,你熬过了三十六个时辰,死不了啦!你小子比铁打的人更顽强。”

“晚辈只是侥幸而已。哦!这位小兄弟……”

“他是老夫唯一门人,叫葛宇轩。”老魔替小伙子引见:“十三岁,跟老夫练了八年,内功拳剑有良好的根基,但从没与人正式拚搏,经验毫无,连一个神鹰卫士也接不下,其实他可以力搏四名神鹰卫土绰绰有余。”

在狱麓宾馆,许彦方曾经目击葛宇轩失神身陷危局的经过,论搏斗经验,神鹰八卫每一卫都可独当一面,难怪葛宇轩一照面便几乎送了俞。

“那天家师要我混入宾馆,侦查隐元天魔的踪迹,没想到无意中救了你。”葛宇轩笑嘻嘻地说:“我跑得快,一口气就逃出城,他们无奈我何。”

“谢谢你,葛兄弟。”许彦方由衷地致谢:“我算是快成精的江湖浪人,但一直对偷袭暗算的事无法防范,也许算是报应吧,有时我也暗中戏弄人,但从不做得过份,要我偷袭谋杀,我还没有勇气办到。”

“所以你一定活得很苦。”缥缈神魔打趣他:“象老夫这种魔道人土,只会让对手受苦,如想活得如意,必须心狠手辣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许彦方怪笑,保住了命真该笑一笑:“如果晚辈所料不差,老前辈还不够心狠手辣,不然就不至于吃亏上当。”

“你小子是说……”

“隐元天魔,那老凶魔是偷袭暗算的行家,他的门人也获得衣钵真传,恐怕更青出于蓝。”

“想起来我真要剥那老狗王八蛋的皮。”缥缈神魔凶睛怒突:“本来我把他当成朋友,他却面呈忠厚心存毒谋,无时无刻都在打主意计算我,乘我不备再三向我偷袭,几乎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,不杀他此恨难消。”

“老前辈准备找他?”

“是的,回鹰谷的人迁来孙家大院安顿,所以老夫躲在此地等他。”

“他可能已经走了,不会跟在门人后面暗中保护,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老前辈发现了他,所以见机溜之大吉。”

许彦方知道自己言不由衷,隐元天魔的遁走应该与他有关,那老魔糊里糊涂挨了他一顿好接,那有脸留在此地丢人现眼?”

“我会找到他的。”缥缈神魔恨声说:“那老贼王八并不比我差多少,会易容隐身,奸猾阴险,他会在我身边有耐心地制造机会杀死我,我同样会利用机会要他的老命,早晚会碰头的。

“师父,徒儿要斗一斗那个什么姜少谷主的六阳神功。”葛宇轩磨拳擦掌说。

“你少给我逞强。”缥缈神魔厉声说:“如果姜家真是神功绝学的传人,不是为师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的威风,那种可化铁溶金的玄功绝学,绝不是你我这种正宗先天气功所能抗拒得了的,许彦方这小子三天来所受的苦,你是亲眼看到的,换了你我,恐怕当时就得皮焦肉熟了,我警告你,千万别让那个姜少谷主,有机会运起六阳神功在八尺内向你攻击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不许多说!我不希望刚带你在江湖走动见识,你便把命送掉,日后我如何向你老爹交代?”缥缈神魔严厉地向小家伙提出警告,转向许彦方说:“农舍主人我已经交代妥当。你可以安心地在这里调养几天,天一黑,老夫将偕小徒离去,后会有期。”

调养了两天,许彦方总算回复生龙活虎的佳境。

这天破晓时分,他欣然离开府城天机量君的秘室,上次他花了两天两夜,已将璇玑城的奥秘参透了,两天便完成了三天的工作,没料到那天一早返店便出了意外,为了弄清细节,他宁可多花一天两天。

“老弟,我所知道的,都毫不保留告诉你了。”无机星君诚恳地说:“至于外城秘垒,以及尤城主后来加建或改建的建筑,我无能为力,如果没极端必要,老弟,不要去冒没有把握的风险,白白赔上一命,何苦?”

“吕老伯,小可从不冒没有必要的风险,如果冒,那一定是必要的。”他也诚恳地说:

“在江湖浪迹七载,小可见过无数人间惨事,有许多是人事天心无可奈何的,所以小可能冷静地面对莫测的凶险危难,能避免则绝不逞强,因此一直不怨天尤人,璇玑城高手如去,机关密怖有如金城汤池,小可无绝对必要,何必和尤城主玩命?所以非去不可。”

“老朽只能祝福你。”无机星君叹口气说。

“小可感激不尽,告辞。”

“怨老朽不送,珍重。”

他抱拳一礼,昂然大踏步走了,勇往迈进信心十足。

老天爷帮忙,这两天湖上风平浪静。

时当大江的夏讯,江水有倒灌入湖的迹象,洞庭与鄱阳两湖,本来有大江流量的功能,因此,湖水北流的速度减缓。

风平浪静,再加上江水,倒灌整段北湖,自星子的瓦子口起算,狭窄的瓶颈水面,比乎时可爱多了。

傍晚时分,一艘小舟扬帆南航,接近了都昌湖面,距岸十里地,毫不引人注意。

大矶山与小矶山一带湖滨地带,风浪比平时小得多,但依然奔腾澎湃,水面激流汹涌。

许彦方独自控舟,舟上截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工具,其中包括有坚牢的竹制浮筒架,有铁钩铁桩,绳索水葫芦,以及干粮等等杂货工具,洋洋大观。

天黑了,小舟没悬挂桅灯,就这样消失在湖里。

小舟是他购卖的,没有人追究这艘小丹的命运。

大矶山上的璇玑城,鄱阳王尤天裕的私人城堡,他是鄱阳附近水陆群豪暗中司令人,但他本人并不指挥鄱阳水陆群豪,却暗中派出一群群神秘的高手,至天下各地秘密作案,敲诈勒索甚至抢劫,无所不为。

由于派出的人行动极端秘密,落案后也宁死不招出身份绝大多数携有自尽的药物,失风之后只有死尸而无活口,因此最近三十年来,鄱阳王的声望一直平稳不坠。

白道群雄与官府之间,虽然知道一些风声,查出各地有许多大案与他有关,但苦无确证,无可奈何。

鄱阳王很聪明,从不接纳亡命,甚至不招待外宾,仅在外城的宾馆,接待往来的宾客,然后送至县城的招待所安顿,等于是向官方人士明白表示,尤家所招待的宾客,都是光明正大的知名人士。

其实,都昌县的役吏,几乎绝大多数是他的瓜牙,首长知县大人还得巴结他这位土地豪绅,用不着他主动去交通官府。

只要他那些爪牙施展几下手脚,全县的钱粮丁役必定一团糟,知县大人的前程,必定象风前烛水上萍,一个三等县的知县,怎敢与地方豪霸作对?

这天两更时分,外城宾馆的后面秘宝中灯火通明,从新开河驶入围山驿码头的尤家快船,带来了五位客人和八只竹箩。

这时,八只竹箩排放在堂下,每一竹箩有两名打手护卫着,堂上堂下,站满了尤家的打手护院,一个个剽悍魁梧,举动沉静阴森。

堂上高坐着璇玑城的大总管,铁掌开碑秦君山以及尤城主的护卫之一白无常。

尤城主的双护卫黑白双无常,姓名和来历恐怕除了尤城主本人之外,再也无人得悉,连大总管铁掌开碑也所知有限即使知道,也不敢乱说……

五位客人中,有一位是神鹰八卫之一,姓展,展鸿,在四男卫中排名第三。四十来岁面目阴沉,平时沉默寡言,心狠手辣城府甚深。

另一位是飞扬山庄的人,江湖颇具威望的是在大江活动的私枭头头,姓沈,闹江蛟沈蛟。

气氛不寻常,杀气腾腾,敏感的人,已经可以嗅出血腥昧来。

“把他们弄出来。”秦大总管中气充沛的嗓音震耳,极具办严。

属下应喏一声,十六名打手开始竹箩,不久,八名双手被反绑,气息奄奄的男女,被拖死狗似的拖至堂下瘫坐在地。

六男两女,其中之一赫然是李奎,金陵三杰的助拳人,江湖上的三流人物。

“本总管要先问问双绝剑客申一中,好好伺候他。”秦大总管冷冷地说。

两名打手应略一声,将一名中年人拖至前面一按,一端膝弯,双绝剑客身不由已跪下了,想反抗却动弹不得,两打手是制人的行家。

“申一中,你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?”秦大总管开始问口供。

“去你娘的混蛋……呃……”双绝剑客不屈服,破口大骂,但被一名打手一耳光把他的话堵住了。

“你不招?晤!好汉子!”秦大总管阴笑。“但在下不能因为你是条汉子,而不要口供,换个题目,你知道风尘浪子得了金陵三杰多少好处吧?”

“在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。”双绝剑客大声说:“金陵三杰与贵城主事先……”

“不许说题外话!”

“哼!贵城主……”双绝剑客又被打手抽了一掌。

“既然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事,申老兄,你表示你对本城主已经没有用处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、

“成全他!”

打手一掌拍在双绝剑客的天灵盖上,再将人推倒一脚踏住背心,徐徐发力,双绝剑客的身躯抽动了片刻,方寂然断气,打手毫无表情地将尸体拖走。

“阴手李奎。”秦大总管微笑着叫。

挟住阴手李奎的打手将人拖上,也被按跪在双绝剑客先前被杀的地方。

“这是恶毒的谋杀!”阴手李奎切齿厉叫:“你们没有半点武林人的英雄气概,没有半点江湖人的道义挡当,用诡计把咱们从离境中擒来,你们……”

“要不是要口供,你们早就尸体喂了鱼虾了。”秦大总管笑吟吟地说:“李老兄,放明白些,到了本城,你用不着提武林人的英雄气概,也不必提江湖人的道义挡当,本城的人不采这一套,金陵三杰算什么玩意?他们竟然天真得相信保证,相信道义规矩,妄想在本城的近邻,向双头蛟寻仇报复愚不可及,李老兄,不要说你不知道风尘浪子的底细。”

“知道又怎样?回鹰谷的姜少谷主,已经一记六阳掌把他送上了西天,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?”阴手李奎有点惨然地说,“他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浪子,我可以向你保证,他绝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,我在福星老店一时激动生事无意中把他施入了旋涡,他死了,我感到我虽不杀伯仁,伯仁却……”

“唷!想不到你阴手李奎竟然会良心有愧,假仁假义起来了,哈哈!”秦大总管嘲弄他怪笑:“他的确不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?”

“阴手李奎坏得头上生疮,脚底流浓,但从不说谎,你就是把我剁了喂鱼,我也不会说黑为白。”阴手李奎咬牙说“我敢说,我比你们这些人英雄,至少我还象个人样,你们……”

“我们专门收拾你们这些象人样的英雄,哈哈!好,本总管相信你的话,风尘浪子的死已成定局,虽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,但六阳掌下活得了的人还不曾有,现在,我们来谈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,你应该知道这一些风声,希望你合作。”

“去你娘的合作!”阴手李奎明知招了口供,也难逃一死,干脆英雄些:“就算我知道,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狗养的江湖败类,武林孽贼。”

“你硬,好,把他吊起来放血。”秦大总管含笑下令,仿佛处死一个人,并不比踏死一只蚂蚁严重。

片刻间,阴手李奎被倒吊在堂下的横木上,割开了胸肌却又不伤动脉,让他慢慢流尽鲜血。

下面的六男女,已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,这样问一个处死一个,委实够毒够狠。

“带一枝春韩春姑。”秦大总管指指女俘虏。

打手拖上一位三十上下的美妇,当然现在美已经不存在了,花容失色,浑身颤抖。

“我要知道金陵三杰今后的打算,一枝春。”秦大总管笑容更和蔼了:“以便早谋对策,防微杜渐,你愿意合作吗?”

“我只是得了五百两银子,冲江湖道义而来助拳的人。”一枝春惊恐地说:“我的声望地位,都不配参予策划大计,怎知道三杰日后的打算?何况三杰还没有赶来,半途撤走……”

“那么,你对本城没有用处了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送她上路!”

“放我一马,我……

不等一枝春讨饶,天灵盖已被一掌拍破了。

“带飞天豹熊飞!”

打手刚将人拖下,后堂突然传来隐隐钟声。

除了五位客人,所有的人皆脸色突变。

“把他们押人大牢!”秦大总管焕然变色而起。

“秦大总管,怎么啦?”回鹰谷神鹰八卫之一的展鸿讶然问。

“城内传来警讯。”秦大总管不安地说。

“城内?”飞扬山庄的闹江蛟吃了一惊,璇玑城内怎么可能有警传出?

“是的,廿余年来,这是第一次传出警讯,诸位,很抱歉,在下必须派人送诸位到围山驿招待所安顿,休嫌怠慢,诸位请。”

外城各处,隐隐的特殊警钟声绵绵不绝,城内城外几乎在同一瞬间,所有的灯火突然消失。

一个黑影,登上了城西的绝岩。

他是风尘浪子许彦方,打扮象一个鬼。

他是昨晚乘船接近的,利用竹筒架漂过猛烈的涡流,在风涛中冒险游进巨浪澎湃的大磁山岩根,奋勇攀上峥嵘的矶崖。

天亮之后,他已登上离水五丈左右的陡绝崖壁,留意攀升的路线,当湖上没有船只经过时,他就抓住机会在岩缝中打铁桩,利用巨浪拍打崖岸声浪最大时下锤,以免被崖上的警哨听到。

好漫长的一天,仅登上五丈左右,距崖顶还有六七丈,足有五层楼的高度。

向上望胆颤心惊,向下望高度已超过十丈,水际怪石嶙峋,巨浪如山,浪涛如雷霆,简直令人魂飞魄散,手脚发软。

这种地方,根本不可能有生物爬上来,除了变成鸟飞上去之外,蜗牛也会被巨浪卷落水中。

他带了干粮和水,穿的是不易发觉的青灰色护体怪衣裤,展开时身影外形全变了,即使水中有船接近至半里内,也不可能发现他的形影。

天又黑了,他更为小心地往上一寸寸攀爬,铁桩已经用完四分之三,而他还有五六丈陡崖峭壁需要攀爬,但他已无法退缩,不管如何艰难他都必须克服,有进无退,绝地天险存亡在此一举。

距崖顶还有丈余,铁桩已经用完,似乎注定了为山九仞,功亏一溃。

这种铁桩俗称环桩、岩桩、篙桩或者锚桩,在各地山岩间的湍急河流或急滩,地方人士将这种桩打入山岩间,便于上行的舟船,用篙上端的钩铁,钩住桩上的环将船往上拉,桩长尺余,环大如碗。

他所打制的环桩只有原本大小的三分之一,承载一个人绰绰有余,这玩意打进去便不能拔出重复使用,少一枚就只能望崖兴叹干瞪眼。

只有一个办法解决,退下去明晚再来。

花了一天两夜的工夫,千辛万苦到达近崖口处,要他退下去,如何能甘心?

崖口上面还有崖坡,那些坡不算峻陡,可以任意攀越,但在崖口下无法看得到。

这一段崖其实是向外伸的,几乎已经可以算悬崖了。

崖口约伸出三尺左右,所以是最危险的地方,爬上去难以登天,任何高明的壁虎功游龙术,皆不可能象壁虎一样爬上去。

即使有岩桩可用,也极为危险,身躯任何部位也没有依附处,悬空吊着打桩谈何容易。

他只好冒险赌运气,取出特制的飞爪百练索,先把自己牢牢地困在岩桩上,默运神功将飞爪摔,这种外方大回环反摔十分费劲,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。

上面的崖坡,几乎已经没有石棱或石缝,可以让爪依附或抓牢了,早已没有表土存的石岩,每一千年,在日晒、雨淋,风袭、雪裂下,约可腐蚀两三寸化为尘埃,因此千千万万年前的嶙峋怪石,已经被漫长的岁月腐蚀得无椅无角了,铁爪很难找到附抓的地方。

连试了百十次,劳而无功,他快要精疲力尽啦,但他不灰心,继续试摔。

吃完剩下的干粮,喝光了水丢掉水葫芦,他继续再试,不甘心失败,百折不回。

一次又一次的失败,他毫不灰心,终于,当他徐徐拉下练索时,突然绳索一顿,抓住什么物体了,爪拉不下来啦!

一阵狂喜震撼着他,几乎欢呼大叫起来。

先是徐徐发力,时而放松时而拉紧,最后全力拉扯,这才断定确已抓牢了什么物体或石缝,千斤神力也无法拉动。

他这根特制的绳索,比江湖人所使用的飞爪索粗了一倍以上,足以承受一千斤的拉力,全长三文,在高空承截一个人下坠三丈丝毫不损。

为了防险,他将索尾捆紧在岩桩上,再捆好腰间的防险绳,所携的物品,则用小绳搭放在下面,这才小心翼翼地向上揉升。

好不容易登上崖顶,紧张的心清一懈。有脱力的感觉,几乎连拉上工具物品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他真够幸运的,原来飞爪跌落一条契形的石缝中,爪向下拉时,卡在稍窄的一端,四根钩爪卡得牢牢地,但拉力如果够大,爪便会将石壁抓碎而滑出。

假使他不是将索尾捆中,向上援升时人体一顿一顿地,所加的重力比重将增加一倍,铁爪极可能滑出,看清了处境,他真想向老天爷道谢。

取回爪,开始准备行动,片刻间,他成了一个鬼面人,外面加了件奇形怪状的特制夜行衣,整个人似乎变了形,变成一个奇形怪状的妖魅。

登上崖坡的顶端,向东望,百步外便是降坡,下面无数的房舍呈现眼下,黑沉沉的台楼阁依稀可辩,各处都有灯火闪烁。

更远处,是东面的外城,墙高三丈,每下五十步建有一座碉楼,也就是所谓秘垒。墙内墙外,都建有又深又宽的壕,内外各有百步左右的平坦短草地,下面不知加建了多少陷入的机关陷阱,要从外面潜入,恐怕得变成虫蚁才能办得到。

外城两端卸接两头的绝崖,工程之浩令人昨舌。

仔细察看内城的格局,他了然于胸。

果然不错,天机星君兄弟俩是玄门中人,内城的格局是玄门九宫,而在地下以地道按九宫通道相连,知道脉胳便不难进出了。

天险不足恃,他飞渡天险成功了。

“我来了,兄弟!”他向黑暗的璇玑城感情地低唤:“生死见交情,我在尽力而为,我来了,但愿不至于太迟。”

抬头看看天色,北斗已上升至左上方,三更快到了。

他仰头深深吸入一口气,毫不迟疑地向下举步迈进。

绝崖天险这一面的城西,面积占了全城的三分之二以上。仅城东一面需要整筑外城和城墙,所以省却三分之二的工程三面临绝崖,仅有一面可以接近。

鄱阳王选了这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国,确是雄才大略颇有远见,他忘却了三国时代邓艾偷渡阴平天险的故事,不知道天险是不可持的。

鄱阳王并没完全忽略这面警戒,只是数量减少许多而已,山巅全是岩石。也无法建造精巧的防卫设备。

这里夜间每一个时辰,有一队五人小组巡逻队,沿内城外围巡逻一遍,与每距两百步的一组两人警哨取的联系。

这些警哨与巡逻,都由外城两侧的碉楼派出,白天仅派两个人到崖上的了望亭,留意湖上往来船只的动静。

许彦方攀上的陡崖,距了望亭远在三百步外,亭中有一组警哨,即使是大白天,也难以发现他的形影。

他避免与警哨接触,虽然预计不由原路撒出,也许,这处进路日后还用得着呢!

他潜伏爬行,不久便小心冀冀进入内城的乱石起伏,杂丛草生的矮林。

沿途,共发现七座颇为精巧的一丈见方陷阱,假使他不用蛇行术探进,很可能掉人陷阱陷死在内,坑底的刀阵他绝难侥幸。

他不从西面进入,绕至南首,远离攀上的绝崖,避免让警哨估计他入侵的来处——


远出三里外,姜少谷主下令歇息。

“范兄、贵庄的主要人手,可在最近期间召来吗?”姜少谷主之所以下令歇息,主要是想冷静下来商讨对策:“救人的事!十万火急,愈快愈好。”

......

相关小说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

为您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