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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下当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拉起周莲生就往声音来源处跑。

情急不小心跟一辆黄包车撞了个正好,车上那位衣冠楚楚、满身飘香的旗袍女子声音尖刻的咒骂我和周莲生:“两个小狗捣牙的!急着送死去呐!”

我俩擦了一把摔花的脸,没有分辨一二,走向已经聚堆的人群。

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,因为人群堆集的地方正是“秀宝果铺”的大门口。

踞蹐不安的拨开一个个陌生的背脊,我窜到了人群正中央。

映入眼帘的中年男子穿着的青布长衫,他肩膀处的几个补丁甚是熟悉。

只见他面目浮肿,青紫淤结,口鼻渗血,仰面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,怀中还紧紧搂着一个小小的、四方的牛皮纸包裹。

“阿爸!——”我惊叫着扑过去,赶紧伸手探他鼻息。

希望有奇迹,可是,没有。他已经死了。

我跪在地上长啸不起,涕泪横流。

他今天早上还说要给我买酥糖,怎么就走了呢?

他是我来到这异世的第一抹暖阳啊,怎么这么快就熄灭了呢?

我恨恨的抬眼望去:一个壮汉带着满身臭汗,看样子就是刚刚动手之人,他正揎袖攘臂,叉着腰看我。

见我瞪他,他结结巴巴开口:“看什么看,与我何干!他自己体弱还要来跟我比划,我只是推了他一下而已....他自己不争气死了...”

二伯娘从壮汉身后走出来,拉了拉他的袖子,道:“大哥,今日妹子家事你算帮了大忙了。你先回去吧,我改日回家看父母亲时,再去谢你。”

壮汉提腿要走,我扑上去,抱住他的小腿,“啃嗤”就是一大口,登时就见血从他裤管渗了出来。

壮汉“嗷呜”一声大叫,抬腿踢中我的心口,我立刻飞出去两米远,倒在地上,一口血从喉咙管涌出,再也没有力气去追他。

周莲生哭着在我耳边说:“阿云,先回去禀告给你奶奶吧。这人是你二伯娘的大哥,他可是达泰拳馆的拳师,凭咱俩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....”

我拂开他拉我的手,质问二伯娘道:

“陈秀宝,你这个黑心肝的毒婆娘,我阿爸可是你大哥,到底为什么,你们下此毒手,竟打死了他?”

“呵,凭他也配做人家大哥啊?不过一只小母鸡,我们家带回来那是给你家面子!你阿爸竟上门来索要,还说我是偷鸡贼!我大哥不过是气急了,才跟他理论起来。谁知他身子骨那么弱,就几下便死了...你可不能怪我...”

......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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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觉得心间涌出熊熊烈火,可口中又一股腥甜袭来,提醒着我——我这小身板没法伸冤,只能去搬救兵。

......

周莲生一边哭,一边扶着我,朝东街林氏米行走去。

回到家把事情给奶奶、阿妈讲了一遍,她俩两眼一翻,就晕了过去。

我只能哭着和周莲生去烧了些热水来,给她俩擦洗。

好不容易醒转过来,我们四个老弱妇幼急急的、互相搀扶着上西街秀宝果铺去讨回公道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

“把林二给我叫出来!”奶奶拄着拐,狠狠的往地上戳了三戳,对陈秀宝啐道。

“他不在,去青郜城上货去了,最近几天都不回来了。”陈秀宝坐在果铺店门口的一把马扎上,手里拿了一把洋铜水烟筒,徐徐吐出一口烟,慢悠悠说道。

奶奶身形往后一仰,差点摔倒,“这个逆子!缩头乌龟!”

“报官!我们报官!”阿妈扶着奶奶,流着泪怒道。

“大嫂,这可是你说的。有了衙门的决断,你可就不能再瞎闹了!”陈秀宝又轻轻吐出一口烟,笑道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

陈秀宝差了她家的小堂倌去衙门报了案。

很快,两个穿青布号衣的巡捕就过来了。

为首的一个紫膛面色三绺乌须大腹便便,叼着一根牙签,不耐烦的问道:

“什么事劳动我们跑这一大趟?”

“巡捕大人!这秀宝果铺的,青天白日打死良民!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!”

奶奶见了官兵,一嗓子嚎起来,跪在地上,抱住了胖巡捕的小腿。

“死人了?你就是苦主?”胖巡捕剃了剔牙,朝奶奶问道。

还不等奶奶回答,陈秀宝就拧着腰肢,款款走过来,朝胖巡捕抛了个媚眼,挽住了他的手臂,在他耳边道:“大人!我也是苦主呢!我来给您说吧!”

吹完耳边风,她便把巡捕拉到店铺内,耳语了许久,我趴在门口,清清楚楚看到陈秀宝从柜台取出一根细细的小黄鱼,递给了胖巡捕,末了还在他的肉疙瘩似的猪脸上亲了一口。

胖巡捕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口袋,走了出来,对我们一家说道:

“既然是你们家的内务纠纷,死者又是突发疾病死亡,那你们就自家解决吧!我可警告你们,你们胡乱报官,这是浪费公家资源!下次再报这种案,小心我查办你们!”

说罢带上他的瘦柴兄弟,颠头簸脑、哼着小调走了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

二伯娘陈秀宝也趁机关了秀宝果铺的店门,挂上一个“打烊”的小牌,再不出面,不给我们讨理的机会。

奶奶见状,再次晕了过去。

周莲生帮我借来了一辆独轮板车,在阿妈的哭声中,我们把阿爸的遗体和晕倒的奶奶一并推了回家。

回到破旧的林氏米行小院,把阿爸的尸身安放在院内的柏树下。

我上前用力从他怀中掏出那个他紧紧抱着的牛皮包裹,打开,顿时泣不成声——

那是一袋子酥糖,他早上说要给我买的酥糖。

上面沾染的他的体温也早已经散去。此刻和阿爸一样冰冷。

一家人抱着哭作一团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

一夜无眠,一夜痛哭。

到了第二日天明,阿妈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,道:

“别哭了,我们还是先把你阿爸安葬了吧。血仇,咱们慢慢报。”

阿妈把枕头内藏的钱袋翻了三遍,全家只剩了两块洋钱。

她去街市上买回一口薄薄的白皮棺材,请了两个交好的邻居,把阿爸的灵柩抬到了小院后方的一处水田。

放眼望去,浅浅的水田上,大大小小漂浮着上百口悬棺。

阿妈说,海城的穷人,生不得庇护,死不得安处。

穷人,就算死了,没钱下葬,入土为安都是奢望,只能把尸身集中流寓在这水田里,这也是官府衙门的意思。

阿妈让我去找来几捆稻草,把阿爸的薄棺仔仔细细裹了一遍,她说这样,阿爸就不会受日晒雨淋之苦了。

周莲生陪着我和阿妈在悬棺水田边跪了半日,才扶着我们,一步三回头的起身回家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

夜晚,我躺在破木板床上,秉心静神,掐诀,想找到一丝狐族玄戒的气息。

心里想着找到了玄戒一定要先替林家报了仇再回狐族,可到底还是以失败告终。

“我一定要烧了他们全家!”我恨恨的在心里筹划着,辗转难眠。

小说《给狐大姐请安:我有门徒三十万》试读结束,继续阅读请看下面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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